另一边官员心里打鼓,不认得黎翊炎,又确定宁云筱的护卫里没有这号人,这人看着比那些护卫还凶神恶煞,不,是狠历,看着不像善茬……就想上去询问几句,结果心思还没落,那边人已经策马奔向街道。
官员见了就想上去拦一下,问一嘴,结果离的老远,被扫了那么一眼,竟然就硬生生的止住步子了!
他没敢上去拦,因为这人眼里的急切是个人就能看出来。
他觉得自己上去拦,会因为耽误了时间而被踩扁。
但在这一众护卫越过他的时候,他隐约听见“皇上”二字,顿时腿一软。
自己国家的皇帝他还是看过画像,认识的,断不是眼前的这个,那这个不就是天元国的皇帝?
没通知,人就来了,出了事也不用怪自己,这本来是好事,可官员此刻却心惊胆颤,他觉得天元国的这位“蛮不讲理”的皇帝最后会把气撒在他的身上。
想归想,心惊胆颤归心惊胆颤,这厢还是得跟过去候着。
于是官员被扛着来,跑回去。
……
官邸,东边院落,厢房中突然一声婴儿的哭声响起,很微弱,就犹如幼兽一般,小到让人不凝神静气几乎就听不见,可就是这么一声让院子里的所有护卫的身上都跟着一松,他们对视一眼,无不露出如释负重的神情。
“生了?生了啊!”在房门前候着的产婆惊喜的说,声音盖过婴儿的哭声,传出去好远。
外面正欲踏进院落里的黎翊炎倏的脚步一顿,推门的手也跟着一僵。
随行的护卫也听见了方才的声音,明白黎翊炎的望而却步,不敢出言打扰,不过明显和院中的护卫一样,为主忧而忧,为主安而安,松了口气。
气氛凝固之际,一声惊呼响起。
“天啊皇上!”青竹手一松,端着的水盆应声落地,与青石板磕碰,刺耳的声音响起。
黎翊炎被这一声惊回,猛地迈步,直奔厢房而去,就这几十米的距离竟然让他觉得远,就像在做梦,一直跑,到达不了想要到的地方一样。
不过幸而这不是梦,几个呼吸间,他到了门前,推开门激动万分的走了进去,而迎面扑来的血腥味儿让他的神情僵住,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口。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转头往床榻望去,正好迎上宁云筱闻声望过来的诧异的目光,眼眶突然发酸起来。
“吓死我了。”黎翊炎疾步走过去,在榻边坐下,俯身抱住了宁云筱。
宁云筱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吓死谁啊?我真怕今天要一尸两命。”
黎翊炎摸摸她的头,“你如果在宫中,也不会有这一遭。”
“当时身上发热,就不应该再赶路。”他说道,开始翻账,“也不应当走水路,万一遇上风暴,该当如何?”
宁云筱吸吸鼻子,“只有海上才有风暴,河上也有除非水下面有发动机,而且还得是特大型的。”
黎翊炎不知道这“发动机”是什么意思,却也不耽误他说话,“从今以后别想着离宫。”
这个要求可不能答应,不出宫会憋死。
宁云筱才想转移话题,突然一声嘤咛声响起,她啊了一声,“你还没看看宝宝呢!”
黎翊炎这才惊觉,确实没看,忙松开宁云筱,循着嘤咛声转过头。
刘产婆忙抱着婴儿过来。
黎翊炎这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根本不知道怎么抱孩子,双臂僵着把婴儿接了过来,激动与紧张再度袭上心头。
婴儿才从母体出来,没来得及擦洗,只用棉被包了住,脸上头上都是黏黏的液体,眼睛也是紧闭着的,端的是小巧可人,而且还透着脆弱的意味。
黎翊炎手轻的不能再轻,觉得自己一用力,就会伤到这个刚刚降世的宝贝儿子……
等等。
是儿子吗?
他看向宁云筱。
宁云筱就和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样,笑着点点头,“是男孩儿!”
“一举得男,我争气吧?”她说道,眼泪流了出来。
辛亏…幸亏是男孩儿。
尽管以后都没有女儿了会很遗憾,可也好过黎翊炎这万里江山要移交给别人。
而且如果不是儿子,自己以后又不能再怀孕,那些大臣会如何逼迫黎翊炎废了她,另立新后,亦或是大肆选妃,为皇家开枝散叶。
黎翊炎替宁云筱擦拭眼泪,才要安慰,就听宁云筱笑了一下。
“错了,争气的是你不是我。”她说道,伸手摸了摸宝宝的脸蛋儿,因为她是躺着的,黎翊炎则是抱着宝宝坐着,伸过去的手摸的不准,凑到了宝宝嘴边,碰到了他的嘴唇,宝宝张口就含了住,嘤咛起来。
黎翊炎和宁云筱皆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诶呀!他饿了吧?”宁云筱笑着说,牵动小腹,骤痛一下,遂伸手揉了揉。
黎翊炎察觉到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宁云筱盖的被子上有很多血。
“来。”他回头说:“把太子抱到隔间洗漱。”
“干嘛啊,我还没看够。”宁云筱说道。
相比宁云筱,刘产婆明显更听黎翊炎的,
厢房内的谐和气氛似乎传到外面,一愣后,立刻过来接。
黎翊炎起身脱了外袍,放下纱帐挡风。
一旁放有青竹出去前放好的被褥,衣物,本来是吩咐产婆伺候的,现在轮到黎翊炎亲手做了。
他先扶起宁云筱靠在床榻边,拿了外袍给她披上,而后拿下床榻上染血的被褥,欲要换新的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