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许咱告诉别人他回来事,咱就不告诉。”祁氏很爽,“连咱亲爹娘亲兄弟都没!”
英娘这才知道,原来莫大有回到夏邑,是密不示人。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英娘却莫名放心不少。没有莫大有,莫二有夫妇就是乡间再普通不过农夫农妇,谁会注意他们呢?
英娘不便久留,看过女婴,知道她冻不着饿不着,有人疼爱,狠狠心出来了。莫大有先出来探了探路,觉得四周没人,才带了英娘回祁家老宅。
胡妈妈苏醒之后,亲自来了祁家,苦苦哀求祁玉回去。祁玉死咬着一句话,“他若认沈茉为妻,我和他从此陌路;他若认我为妻,便休了沈茉!”听胡妈妈一脸愁云惨雾,无计可施。
胡妈妈想看看姐儿,祁玉冷笑,“他若不休了沈茉,今生今世,邓家人休想见姐儿一面!”胡妈妈脸上过不去,走了。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过门正经少奶奶,能因为一个庶女休了?你还真把这丫头片子当回事啊。胡妈妈心里不是不鄙夷。
明月写下书信,分送京城、宣府。然后,和胡妈妈一起愁眉苦脸坐下,静侯发落。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祁玉已经能下床了。她虽看着娇柔婉转,弱不胜衣,其实是将门之女,身子骨很结实。虽然生完孩子第二天就折腾了一回,悉心将养过后,依旧是一名风华绝代好女子。
莫大有这两年一直夏邑县城赁房子住着,用名字并不是本名,而是祁震。邓家人只知道这名唤祁震男子往来奔走,替祁玉效力,还以为他是祁保山旧仆。
“那祁震雇了人到南昌打探王太守消息,这可如何是好?”邓家仆役报了胡妈妈。
胡妈妈强自镇静,“王太守久已没有音信,哪里是好打听?等他们打听着时候,大少爷仗也打完,人也赶过来了。”
面上虽镇静,其实胡妈妈心里直打鼓,唯恐祁玉外祖父家真冒出来人。到时胡妈妈若想留下祁玉,可是师出无名。要留祁玉,祁玉是你邓家什么人?是邓麒妻,那沈茉是什么?是邓麒妾,笑了,纳妾文书哪里?王太守虽坏了官,王家还是旧家大族,想和王家蛮不讲理硬来,怕是不能够。
唯一能指望,就是祁玉顾忌才出生姐儿,狠不下心令孩子失去父亲庇护,自己忍气吞声。“当娘谁不为孩子想?少奶奶,你莫只顾自己任性,好歹顾着姐儿一分半分!”胡妈妈暗暗祈祷,祈祷少奶奶像个当娘,为亲闺女着想一二。
这天,还是艳阳高照,天气晴朗。
祁家老宅大门前停下一辆朴素大方平马车,车夫放下脚蹋,车上先是下来一名厮打扮少年,然后少年从车上扶下一位年约二十上下青年男子。这青年男子面如冠玉,目如漆,不过很明显是风尘仆仆赶来。
“请问这可是祁家?请代为通传,京西王承来访。”青年男子带着车夫、厮到了大门口,温文尔雅开了口。
看门人是莫大有从夏邑县城请来,因着工钱高、事少,对这份差使十分满意。见来了客人,忙满脸陪笑上来见礼,问明来意,飞奔着进去禀报。
英娘高兴眼泪都掉下来了,“姐,王家表少爷来了!”祁玉浅浅笑着,果然天不绝我么,外祖父、舅父竟有了音信。
两天后,祁玉和王承一道出门上了马车,投奔远云南任职外祖父。祁玉并没带着英娘,也没带着才出生不久婴儿。英娘和婴儿,都留了祁家老宅。
从夏邑到云南,路途遥远,有时乘车,有时坐船。旅途之中,王承对祁玉关怀爱护,无微不至。过长江时候,王承附了一张都御史陈家大船,这般很大,抗风浪,比单雇船要强多了。
“是令妹么?”同船一位薛姓客人笑问。旅途寂寞,同船客人之间,常有闲谈解闷。
王承微微一笑,避而不答,和薛姓客人起江上风光。薛姓客人见状,也没深问。
同船久了,王承渐渐知道这薛姓客人名薛能,是阳武侯族侄。因阳武侯年老无子,族中争嗣,明着暗着显弄神通。薛能素得阳武侯看重,族人争相诋毁,薛能不耐烦,故此出京一游,散散心。
“此去何处?”王承随口问道。
“云南。”薛能坦诚相告。
船舱之中,祁玉听着舱外对话,心里一阵阵酸楚。表哥若是一年之前寻来,自己又何需沦落至此?如今么,嫁过人,生过孩子,即便外祖父、舅父疼爱,不过是王家吃碗安乐茶饭罢了。
也不知英娘此时如何了?邓家可有刁难她?祁玉思绪起伏,一双明眸如清水洗过黑宝石般,水波潋滟。
莫家村。
因祁玉去后,邓家人早已死气沉沉,英娘将婴儿交给了奶娘抚养,故此邓家人是松懈。莫大有知道英娘思念婴儿,这天特意前后查探过,知道没人跟着,让英娘扮做农妇模样,带她去了莫家村。
女婴眉眼长开,好看了。她已有两个月大,脸上带着可爱甜美笑容,怡然自得英娘怀中吐着泡泡。
英娘心都融化了。
窗外树梢上,停着一只麻雀大青蓝色鸟。
“姐,你名字,便叫做青雀,好不好?”英娘怜惜看着怀中女婴,仿佛她能听懂话似,柔声跟她商量,“青雀,又名青鸟,是凤凰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