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弦听到“快活”二字,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像是被谁当头一棒。他牢牢地看向甫翟,心口突突直跳。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甫翟瞒着她做了什么?
雨声嘈嘈,急切地叩击在窗棂上,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迫切。
甫翟却是不紧不慢道:“臣无故缺席早朝,本当贬为庶民。”
海弦闭了闭眼,忍不住问道:“为何无故缺席?”
他不想袁霍会把海弦请来,难道袁霍至始至终都不相信他对海弦的一心一意吗?他心中划过一丝凄凉,他对袁霍忠心耿耿,没想到袁霍对自己的信任却是这样浅薄。他看了海弦一眼,对袁霍道:“臣昨日夜探汝宅,发现池子底下有两条密道毗邻,每隔数百步的距离,中间都设有一道暗门。上次臣和朱启只发现了其中一条密道,因此才会发现藏在密道里的银两和军需品都被尽数挪走了。”
袁霍脸上依旧有一丝不悦:“这些事同你昨晚的去向又有何关联?”
“昨夜从汝宅离开后,为怕有汝明礼的人坚守在凌宅门口,因此臣托人给朱启带了信,让他悄悄送了一身干衣裳出门。原本只是想寻间客栈换下衣裳,没想到竟被人迷晕在了一家客栈里。等醒来时,臣和朱启便躺在了青楼的柴房里,身上的衣裳连同银两都不翼而飞。”说到这里,甫翟不由红了脸,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海弦的神色。
海弦微微拧起秀眉,忙开口道:“是谁那么大胆,竟然偷了你和朱启的银两?”
甫翟摇了摇头。袁霍沉吟道:“此事暂且莫要打草惊蛇,你设法去查一查全丞相。”顿了顿,又道,“你虽是为查汝明礼,旁人却是不知的。如今文武百官都认定你留宿青楼,近些日子,你同海弦还是不要落人口实为好。”
海弦神色一凛,忙不迭站起来,正要开口,却听甫翟艰难地吐了个“是”。她不甘心地抿了抿嘴,无奈把话吞咽了下去,朝袁霍匆匆福身,说道:“既然父皇同甫翟谈国事,海弦还是避嫌为好。”说着便扭头离去。
甫翟将昨日的事一一汇报了袁霍,这才离开乾阳宫。走了一段路,听到树丛间传来布谷鸟的声音,他微笑着回头:“布谷鸟的胆子倒是不小,竟敢躲在这里惹陛下清静。”
海弦撅着嘴走出来,立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解。她撅着嘴道:“青楼的姑娘们有没有碰你的手?”
他忙摇了摇头。
“那……她们有没有挽你的手臂?”
他再次迅速摇头,一脸认真。
她红着脸又道:“你在青楼里光着膀子,可被那些姑娘们看到了?”
他迟疑了一瞬,还是羞愧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举起手来发誓:“我向你保证,除了这件事,别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海弦这才慢慢颔首,旋即拧着秀眉道:“去汝宅这样危险的事,父皇为何非得派你去。宁国文武官员数百人,难道就派不出第二个可信之人了。”
听到她这一席话,甫翟倒是顿时觉得心里头松快了几分。没错,文武官员数百人,为何袁霍单单派他去查汝明礼?若不信任,岂会把这般重要的差事交给他。他笑道:“陛下信任我,是我的福气。”
海弦赞同地点了点头,又一脸凝重道:“对了,那个对你和朱启使坏的人会是谁?”
甫翟的脸上闪过一丝讳莫如深的表情,旋即说道:“这件事我已经交由朱启去查了。”
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借故怕甫翟被袁霍责问,便快步离去。她抿着唇一言不发,一口气走回了栖凰宫。含芷气喘吁吁地吩咐鹊儿去倒一杯温茶送进来,见海弦正拧着眉沉思着什么,又对鹊儿道:“你现在外头等候吩咐吧。”
海弦一个人枯坐了一会儿,忽然敲了敲脑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说道:“哎呀,快去把穆御医请过来。”
含芷只当海弦身体抱恙,忙不迭去请穆圳川。
照例为海弦请过平安脉,海弦命含芷将鹊儿等人带去了别处。她压低声音对穆圳川道:“我虽知你是重情重义之人,对甫翟交代的事言听计从。可好歹我是公主,哪些事该同他说,哪些事不该同他说,你应该会判断。”
在穆圳川的印象里,海弦还是头一回用这般严肃的口吻同他说话,那口气似乎带着几分威逼的意味。他忙恭敬地道了个“是”,又道:“公主的懿旨,圳川莫敢不从。”
海弦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我急需要两个可靠的人来替我查一些事,此事需瞒着甫翟进行,人选便由你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