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正要赶去宫里当值,朱启心急火燎地追出了宅子,将甫翟拦下来,说道:“公子,方才有人飞鸽传来一封匿名信。”
甫翟忙调转了码头,奔回宅子里。朱启将大门阖上,跟着他一路去了茶厅,才从袖子里摸出从信鸽腿上取下的字条。甫翟看了看信上的字迹,十分工整清晰,却并不熟悉。他将字条全数展开,见上面只寥寥数语:“汝明礼伤情严重,欲彻查银两一事,机不可失。”
甫翟又把信拿给朱启看了,问道:“你有何看法?”
朱启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汝明礼的计谋?”
甫翟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稳妥起见,还是先去查一查这封信的来历。”
“公子放心,我已经在那只信鸽上绑上了一管荧光粉,到了夜里自然就有答案了。”
“你倒是越来越机灵了。”甫翟笑道,“我先进宫去当值,宫门落锁前,我在宫外等你的消息。”
甫翟仔细把信收好,日间去御药房向穆圳川打听了一番汝明礼的伤情。听闻因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一日一夜。他愈发好奇,如果不是汝明礼本人,敢写这封信的人又会是谁呢?
到了晚间,甫翟找借口出了一趟宫门。想来朱启已经找到了写信之人,这会儿正捧着一件大氅等在宫门外。见甫翟迎面而来,捧着大氅迎上去,佯装道:“公子,夜里冷,朱启给你把大氅送来了。”
甫翟接过大氅,轻声问道:“可有找到?”
朱启点头道:“我在点兵库外找到些荧光粉,莫非写信的人是阿库?”
想到信上的字迹如此工整,甫翟觉得不像是出自阿库之手。他沉吟了一会儿,对朱启道:“你先回去吧,是不是阿库,明日自有分晓。”
海弦去朝鸾宫里陪着予妃小坐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晚,想着明日是荇箸入陵的日子,深怕予妃身子受不住,便劝说着她去休息了。海弦亲自换掉了灵堂上的白烛,正准备回栖凰宫,却听宝路小声道:“宝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主应允。”
“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宝路带着哭腔道:“这些日子,除了公主相陪那日,娘娘才勉强吃了些饭菜,一直以来都是颗粒未进。”
海弦闻言脸色骤变,厉声呵斥道:“这样的事,你们竟也不对我说。”
宝路迭声道着“知罪”,又说道:“希望这些日子,公主都能来朝鸾宫陪娘娘用膳。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好歹娘娘愿意多吃一口。”
海弦点头道:“你快派人去把东边的厢房收拾出来。”
宝路为难道:“哪里能委屈公主住在东厢房呢。”
“东厢房该有的都有,并不差什么,哪里谈得上委屈呢。”
就在这时候,予妃被宫女搀扶着走出来。海弦行礼如仪,予妃对宝路道:“找几个利索的宫女,把西配殿收拾干净。”
海弦扶着她坐下来,说道:“不知道海弦住在这里,会不会叨扰到母妃。”
予妃摇了摇头:“懿儿染了痘疹,如今不在我身边,母妃一个人成日里无所事事,恨不得能有人陪着说话呢。”
海弦回头含芷,“快回去将我的日常用度一并收拾了带过来。”
予妃阻止道:“已经这样晚了,再过半个时辰宫门就要落锁了。就让宝路先去准备一套洗漱用具吧,明天让含芷起早将你的东西取来。”
含芷道了声“谢娘娘”,海弦点头道:“全听母妃的。”
未多时,西配殿已被收拾妥当,予妃劝说着海弦早点过去歇息。海弦却捂着肚子道:“我平日里有吃宵夜的习惯,不知道母妃这里可存了什么好吃的。”
宝路听了忙说道:“炉子里还煨着两碗八宝粥呢,奴婢这就去端来。”说着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海弦对予妃道:“母妃跟着一起吃一些吧,就当是多陪陪荇儿。”
予妃微微笑着:“真是难为你了,你若是不怕吃胖了,母妃便陪你。”
海弦拣了些趣事说给予妃听,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可逝者已矣,两人何须总是作愁苦状。荇儿若泉下有知,也未必乐意看到两人为自己伤心难过。两人闲聊了约莫半个时辰,最后是海弦先熬不住,哈欠连天地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