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白衣汉子径直走向虎皮交椅坐了下来,又招呼张继和佟养性在两边最顶头的豹皮交椅上坐了下来。
白衣汉子接过喽啰递上的茶喝了一口,说道:“两位,同行这么久,还不知怎么称呼呢?”
张继忙拱手道:“大王,在下张继,山西祁县人,家父在省城太原经营着一家茶马庄。由于家父年事已高,今年就由我替他老人家去云南收购砖茶,这位是我府上的管家佟养性,之前一直跟着家父做茶马生意,今年就有他指点我。”
白衣汉子凝眉点点头,缓缓道:“原来是张老板,佟管家,失礼之处请多包涵。你们也不必再称呼我什么‘大王’了,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我叫秦谋,字凤鸣,家就住这大别山区。咸丰十年,我率一众弟兄啸聚山林。几年下来,也闯出些名堂,鄂豫皖三省绿林道的兄弟们抬爱,送我一个绰号‘白衣秀士’。”
张继并不知道秦谋,佟养性却心中叫苦,他读过邸报,晓得大别山区有一股极厉害的土匪,号称“红巾军”。他们横行三省,无人敢当,头领人称“白衣秀士”。没想到,居然让自己给遇见了,这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一会儿,十几个小头领模样的人都赶到了洞内,按顺序坐了下来,好奇地盯着张继和佟养性窃窃私语。
秦谋双手向下一压,朗声道:“众位弟兄,这位是山西的张老板,这位是他府上的佟管家。这次,他们携带皮革和马匹,准备贩往云南。途经龙凤店,和我相遇。我想着,山寨要扩大规模,必定得增加骑兵,所以就请他们上山来了”,说着,转身对张继道:“张老板,我仔细想过了,你的皮革和马匹我都要了,皮革算你送我的,马匹我按市价购买。货物一到,你们二位就能下山,愿意继续去云南也好,愿意回家也罢。我都可以护送你们平安出境。你意下如何?”
张急忙道:“但凭秦头领吩咐”。
秦谋道:“好,是爽快人,来人,摆酒席,咱们为张老板他们二位接风。”两旁侧立的的十余名喽啰纷纷向洞外走去,想来是去置办酒席了。
这时,张继下首的豹皮交椅上站起一个人来,说道:“慢”,那十余名喽啰一时立在当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齐望向那人。
只见那人中等身材,白净面皮,唇上三缕髭须,打扮得也像个乡绅。
此人掸掸袖子上的灰尘,缓缓道:“大哥,这两人形迹可疑,您不加盘查就带他们上山来,是不是太轻率了?再说,咱们做的就是没本钱的勾当,他们现在连性命都在咱们掌控之中,何必和他们做什么生意?直接全抢过来不是更好么?”
秦谋看见是此人说话,笑着对张继和佟养性说道:“张老板,佟管家,这位是山寨的副头领李元奇”,又回过头对李元奇说:“元奇兄弟,他们的身份我已经仔细盘查过,你大可放心。不可靠的人,我无论如何不会往咱们山寨领。咱们虽说也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却能被此地百姓尊为‘替天行道’的义军,原因就在与咱们只杀为富不仁的地主、乡绅,对于普通大户和过往行商,也只抽红利,并不打劫。你说呢?”
秦谋的口气虽是询问,却也带着不容质疑的气度,这番话又确实有道理,李元奇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酒席也摆好了,秦谋邀请张继、佟养性和李元奇等一干头领入席。李元奇轻哼一声,径直走向酒桌坐下。
张继暗想,此人对秦谋已生不满,红巾军内部已经出现了裂痕,倘若因势利导,或许能收服这群土匪。只是,这秦谋忠厚良善,若要对他用这等卑鄙伎俩,自己也确实下不了手。
张继正在犹豫,秦某已经举起了酒杯,说道:“今日设宴,是为张老板和佟管家压惊,我先干为敬。”
张继、佟养性和李元奇等一干头领也纷纷喝尽了杯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