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必去踩着一条白骨和鲜血铺就的路。
然而她又不能坦白,只能给自己编造一个理由。
不过究竟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真心所想,而哪一个又是他编造的呢?
……
又絮絮说了些琐碎的日常,到结尾的时候,她缓缓写道:
“愿君体康无忧,诸事如意,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她本来想把《诗经》中这句话继续写下去,她突然发觉出不对劲了,这两句出自《诗经·小雅·天保》,原本是臣子祝颂君主的句子,后边还有两句,是“如南山之寿,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如日月之辉这种词尤又岂是寻常百姓能用的。
她已经不自觉的将谢青临当做一个君主来看待了,竟然不知不觉连这种话都能写出来。
唉,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了。
知道与否,到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人会在乎这等“细枝末节”。
写完她又从头到尾自己念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细细致致将信卷好。
“黛浓,去帮我把这个给玉漏拿过去,替我谢谢她。”
黛浓拿了信朝外走去。
于武学上,江云妧一窍不通,不过以她肉眼凡胎也能看出来黛浓自从跟着玉漏习武,身子明显要强健了,走路都显得更加沉稳有力。
万一,她想,万一真的遇到了什么不测,她们能有个自保之力也是好的。
自己的话,则不那么重要了。
本来她这条命就是偷来的。
蓝浅本来在桌子对面托腮看着,见她又失神了,便问道:“小姐,你又在想些什么呀?”
江云妧还没有回过神来,听见人问,下意识就道:“如果我们真的遇到什么事,我希望你们保护好自己,莫要管我。”
说这话的时候,她仍是眼神放空。
蓝浅听她这么说,急的快要哭出来了:“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呀!”她从椅子上跳下去,扑到江云妧身边跪下,所幸地毯够厚,没那么凉。
江云妧被她这么一下子弄得很懵,她低头就看见蓝浅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她暗骂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一时竟手足无措。
虽然,那确实是她的真心话。
她只好伸手,轻抚蓝浅的发,让她靠在自己膝盖上。
她要怎么和她们说呢?
那些前世今生的因果纠缠,都是不可对人言的。重生这件事太荒诞不经,而且她不知道一旦暴露会发生什么,因此她只能自己捂好了,对谁都不说,直到它烂在心里。
她欠她们的。
在上一世。
黛浓进来时一头雾水,她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蓝浅又不知轻重的惹小姐不高兴了,便问道“蓝浅呀,你这又是做了什么呀?”
蓝浅伏在江云妧膝上,头也不抬,抽抽噎噎的:“我……我才没有呢……你不要乱说!”
蓝浅着实委屈。
好在江云妧及时替她解释:“你莫怪她,是我自己说错了话。”
她师范后悔,为什么要把那句话说出来呢,自己心里知道也是一样的。
黛浓将信将疑,狐疑的看着她们。
江云妧无法,只得自己转移话题,叹到:“大好新春佳节,本是万家团圆的日子,如今却只有你我三人,独在异乡,实在惨淡。”她轻轻地把蓝浅拉进自己怀里,抱着她,“只有我们三人为伴了。”
蓝浅却更加收不住了,呜呜的哭。
江云妧感觉自己的前胸有些湿,一时也感慨万分。
“我……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走的,我要永远陪着你。”蓝浅小声道。
黛浓也红了眼眶,走过来,握着她的手,一时俱是无话。
玉漏就住在她们隔壁,习武之人耳力又超出常人,虽是无心,却也将这番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沉默着解了刀,上床躺下,望着窗外的残月一言不发。
人家主仆三人好歹还可以互诉衷肠,那么她呢?
她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