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一把抓住纪清河的手。
纪清河看向她,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对劲,不由得有些担忧:“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叶荣欢心念急转,又改口说:“是有些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纪清河急忙问。
“……脚。”
纪清河将她拉到一边,蹲下身一看,发现她脚后跟竟然都被磨得破皮了,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她有多怕疼他是知道的,之前她轻描淡写,他还以为只是穿高跟鞋太久,脚有些酸而已,没想到还受伤了。
这点小伤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对她而言却是难以忍受的。
叶荣欢没说话,疼她当然是疼的,但是之前用了点止痛的药,就疼得不是那么厉害了,她也就没有说。
而且这样重要的场面,她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伤就走开。
“先去休息一下,我给你找点药。”纪清河沉着声音,不容辩驳地道。
邵崇杉和云鸣走在前边,见两人忽然就停下来了,纪清河脸色也不太好看,就又回来,“怎么了?”
“荣欢有些不舒服。”纪清河说,“麻烦你们过去的时候帮我跟外公外婆他们说一下,我先带荣欢过去休息,等会儿再过去。”
见纪清河脸色有些沉重,邵崇杉急忙问道:“哪里不舒服?严重吗?要不要叫医生?”
叶荣欢有些尴尬地道:“没事,不用,就是脚后跟被磨破了点皮……”
邵崇杉凑过去看,一看到她的伤口,顿时就沉默了,颇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向纪清河。
这么紧张,他还以为……
倒是云鸣脸上并没有异色,甚至眉头也跟着皱了一下,有些关切地问道:“用过止痛药了吗?”
叶荣欢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只有知道她痛觉神经敏感的人,才会在她受伤的第一时间问这个问题。
可是她在进纪家之后,都是过了好久,纪清河才知道她这情况的,云鸣怎么好像也知道?
纪清河也瞥了云鸣一眼。
云鸣面不改色,“我之前偶然发现的,你好像有些怕疼?”
和云鸣接触的次数不多,但也不少,叶荣欢不确定是不是哪次在他面前暴露的。
想不起来,她也没多想,毕竟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就点点头,说:“止痛药用过了,多谢鸣哥关心。”
云鸣说:“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纪清河不想叶荣欢跟云鸣多说话,抢在她之前道:“好了,我先带她去处理一下,你们先过去吧。”
对两人点点头,就扶着叶荣欢先行离开。
去的是楼上的休息室,是专门给家里人准备的,不会有外人进来。
纪清河让叶荣欢坐下,就要转身出去。
叶荣欢下意识拉住他,“你去哪里?”
纪清河愣了一下,又觉得生病的人总是脆弱,她这受了伤大概也是一样的,就柔声道:“我去给你拿药,很快就回来,你在这等着我,乖啊。”
甚至还摸了摸她脑袋。
叶荣欢张嘴就想说她已经用过药了,不是那么疼,但是话到了嗓子眼,又及时咽了下去。
她依旧抓着他衣角没放,“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她还不知道郁扬刚才那两条信息是什么意思,有些不放心让纪清河出去,想要跟他说实话,又怕郁扬真的做了什么,到时候纪清河恐怕饶不了他。
纪清河听着叶荣欢这句话,觉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哪里还有要出去的意思,直接就返身在她身边坐下了,“好,好,我不出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接着就打了个电话让人拿药过来,心里想自己刚才怎么想的,这种事吩咐人做不就好了吗?
“我想去下洗手间。”叶荣欢又说。
好在休息室里也有洗手间,不用去外面。
她自己能走,之前也好好的,但是在纪清河眼里她腿仿佛已经废了一样,非要扶她过去。
叶荣欢进去后关上洗手间的门,就赶紧拿出手机给郁扬发信息。
她想直接打电话的,但是纪清河就在外面,她怕被他听见什么。
【郁扬】:我没有骗你,我的确是已经停手了。
【郁扬】:但是纪清河不是什么好人
郁扬一连回复了两条信息。
叶荣欢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心底也悄然松了口气。
看来是她太敏感,想太多了。
想想也是,谷家办这么盛大的宴会,安全措施怎么可能不做到位,哪会那么容易就出事。
而且郁扬就算再讨厌纪清河,总不至于胆子那么大,敢在谷外公的生日宴上搞事情。
郁扬这分明是对纪清河有意见,所以才让她远离对方,只是好好的,怎么突然情绪这么激动?
平白受了这么大一场惊吓,她有些无奈又有些恼火地编辑了长长一条信息发过去,想要教育教育他。
郁扬那边却没了动静,叶荣欢想应该是和她生气了。
一边嘀咕着回去得好好和他谈谈,叶荣欢一边转身开门出去。
……
“郁扬,你别他妈装哑巴!给我说话!”面带冷笑的年轻人狠狠推了郁扬一下。
手上的信息都还没编辑完,手机就被这一推给弄得从手中一滑,掉进了下面的湖水中,郁扬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极其阴沉。
而年轻人犹自不觉,继续冷笑:“看起来清高得跟什么似的,可是谁知道心机有多深呢!想巴结我二叔的人那么多,怎么就你脱颖而出成了他干儿子?竟然还能让我二叔把那么多事情都交给你做,你可真是有本事啊!可是你得记清楚,再有本事又怎么样?你终究不姓魏!我二叔他是没有儿子,但是他还有我这个侄子,你现在手里的所有东西,到头来都得还给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狠狠地推郁扬,看郁扬被推得靠在桥栏杆上,还不敢反抗,就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笑容。
“仗着我二叔对你的看重,你手底下那几条狗整天在我的人面前得意得跟个什么样儿似的,都是你授意的吧?你别给我装无辜,我告诉你我今天——”
话没说完,几乎要戳到郁扬鼻子上去的手指头就被猛地拽住。
“你——”郁扬的力道极大,像是要把他手指头捏碎似的,年轻人面孔扭曲了一瞬,死咬着牙没有叫出声。
他铁青着脸正要开骂,郁扬忽然抬起头来。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底的森寒冻得年轻人浑身僵硬。
“啊——!!!”郁扬毫无征兆地用力一掰,伴随着指骨断裂的声音,年轻人发出刺耳的惨叫。
而郁扬不等他反应过来,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对方的腹部。
“霖少爷?!”周围一直旁观的人惊呼出声,想要上前,但是对上郁扬那双阴沉沉的眼,却下意识止住了脚步。
魏霖疼得脸色发白,弯着身子倒在地上,几乎没法动弹。
“郁、扬!你敢、你竟敢——我要弄死你!!”他咬牙切齿地放着狠话。
而郁扬还没放过他,他面不改色,踩到魏霖的手上,硬生生将对方紧握成拳的手给踩得平摊在地。
“你把我的手机弄掉了。”他的语气极其平静,平静得让人莫名感到胆寒。
“扬、扬少,您……”
旁边围观的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和郁扬对上,但是真要让魏霖出了什么事,他们几个刚才可是跟着魏霖身边的,到时候肯定得受罚。
“扬少,二爷就在这边,让他知道您和霖少爷发生冲突恐怕不太好,您看是不是……”
郁扬忽然看向他们,一双眼睛黑沉沉的,“跳下去。”
“……啊?”几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跳下去。”郁扬又说,“把我的手机捡回来。”
几人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桥下这面湖有些大,水也深,郁扬的手机掉下去他们都看见了,但是想要捡回来,哪那么容易?
而且现在还是大晚上,什么都看不见。
“扬少,这……”
“把我的手机捡回来。”郁扬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些,语气冷得可怕。
几人这下明白了,郁扬明着说是让他们捡手机,但是恐怕还是因为他们都是魏霖的人,所以想要整治他们。
郁扬年纪小,但是能得魏二爷青眼,亲自收为干儿子的人,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不说其他,就说他性格之冷手段之狠,早已经在他们这些下属圈子里传开了。
这会儿想要躲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一咬牙,会水的几个将衣服一脱,扑通一声从桥上就跳下去了,下饺子一样一个接着一个。
不会水的,急忙说一句:“扬少,我去找捞东西的网!”
然后转身飞快地跑了。
郁扬冷眼看着,收回视线,看也不看脚下的魏霖一眼,抬脚就从桥上离开。
魏霖还在大声辱骂着,然而郁扬恍若未闻,头也没回一个。
“扬哥,二爷那边正找你呢!”
迎面撞上来找他的人,郁扬脚步不停,步履生风,“我有急事,跟干爹说一声。”
那人一愣,“哎什么事啊扬哥?”
郁扬已经走远了,他找了部手机,以最快的速度问来了叶海菱的电话,然后直接打给对方,“我姐的新号码是多少?”
他自己的手机想要找回来,一时半会儿恐怕是不可能的,而叶荣欢的新号码他还没背下来,所以只能找叶海菱问。
他已经提醒了叶荣欢,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是郁扬?”叶海菱正在上晚自习,偷偷跑出来接电话,没想到是最讨厌的人打来的,“什么你姐啊?你叫谁啊?那是我姐!”
郁扬不耐烦和她说废话,“告诉我她新号码是多少!”
“你问我就要告诉你?”叶海菱冷笑,“你谁啊你?不给!”
说完直截了当挂了电话。
郁扬黑沉着脸,再打过去,发现竟然被拉黑了。
他又换了个手机打,然而叶海菱可能猜到是他,怎么都不愿意接,几次之后甚至直接就将手机关了机。
郁扬忍不住暗骂一声,收起手机就急匆匆赶往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