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陈怀忠对张佳木简直是佩服到骨子里。他一句话,对方立刻就知道话里的意思是什么,这样的反应,这样的胸怀智略,简直就是不世出的人杰。
他是偏向于星相术士那一类的,平时私下里怎么算,大明也不止是这么一点气运。所以对张佳木开始的邀约他是拼命拒绝。
因为国运尚在,王气未收,历来做权臣的绝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不如敬鬼神而远之的好,不近,就不生事,就能保平安。
但没有办法,人被捏住了把柄,也只能捏着鼻子上贼船了。
这一上来,倒是发觉到了妙处,好处。张佳木之能,之仁,之智,陈怀忠已经是感受至深,今日决心摆脱术士的格局,以谋士自居,刚说的第一个动议便被理解,陈怀忠当真是感佩之至,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开粥厂,放城门,再加上叫城中大户富户捐一些衣物出来,叫顺天府到处查访,有没有孤老无人奉养,有没有大雪压跨了房舍的。对了,年过七十的,不分男女,赏酒一斤,肉二斤,年过八十的,赐杖,衣帽、酒肉,过九十的,为乡饮大宾,怀忠,你看,这样如何?”
“大人的安排甚为妥当,不过,怀忠以为,这一次事变乃非常之变,人心之不安,不稳,却又远超夺门,所以,一定要有非常之举措,而且一定要是大仁政,善政,才能起到真正的安定人心之用。”
陈怀忠说话虽然率直,倒也是切中要害,一时间,这一张最核心的桌上十余人,全部面露沉思之色,场面便是冷了下来。
夺门之变,是拥立皇帝复位,英宗在百姓眼里还是正统天子,所以虽然动了刀兵,但第二天宣布景泰退位,英宗复辟之后,市井安然,百姓俨然面上都有喜色,都说太上皇复位乃是理所当然,储位重归太子,更是符合天理人情。
有此表现,自然是市面安然无事,虽然经过一夜刀兵,第二天的京城就跟没事一般,没有几天,就一切恢复正常,除了十几个景泰旧臣被贬,一些司礼御马监的太监被推到西市挨了一刀之外,再无别的株连。
连于谦等人都被张佳木保了下来,当初事变之后的安定平稳,也是颇为让人称道的。
这一次却是不然,这一次根本没有谁是真正的绝对正义者,虽然曹石二人要谋反,要攻打宫禁,但核心却是三位权臣争权引发,不论谁胜谁负,对朝局都是一次震荡和伤害,更何况,现在是一人得胜,一人独大。
这种情形下,恐怕皇家都很不安,更别提那些中下层的官员们,富户商人,绅士吏员,还有普通的百姓们了。
“这倒是一个颇大的难题,”张佳木把手中的馒头丢下,面色凝重的道:“得好好想一个办法出来才行。”
陈怀忠的意思他已经了然了。寻常的恩典和抚恤已经不足以安定人心,非得有绝大的善政来稳定人心才行,不然,好比烈焰腾空时却用杯水来救,根本无济于事。
唐代皇帝即位,最省事又显德政的办法就是放宫女,经常一放几百车,家人父母在宫外哭成一团,再下几道俭省费用的诏旨,人心就定了,明君的称号就立刻有了。
可大明不行啊,宦官多而宫女少,况且,这种事张佳木总不好作主,而且时势不同了,就算东施效颦,恐非善政,反而只成笑柄。
“我看,我们不必愁吧?”众人凝神细思之时,徐穆尘倒是展颜一笑,道:“怀忠既然说了,他自己肯定已经有办法,来来,怀忠来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么!”
“是,倒是有一个想法。”陈怀忠向着徐穆尘摊手,苦笑,埋怨他道:“是想看看大家有没有别的办法,大人的话来说,是集思广益,你倒性急,非得叫我先说。”
“我们一时之间哪里就能想得到?”徐穆尘也是摊手,面色狡黠的笑道:“这等大事,事先得想多久,仓促之间想的哪里有你想的周全?”
“嘿,这倒是我的不是了!”两人斗了两句嘴,不过,在张佳木面前倒不便接着再说下去,否则就成戏狎了。当下陈怀忠收了脸上笑容,向着众人道:“施布仁政,又能即可生效,还能叫皇上同意,并且百官都不会反对的……那,就只能在太监身上打主意了。”
非此即彼,所谓仁政,就是在一方身上挖肉去补另一方。就说减税,百姓少交了几文,国库就会受损,犒赏三军,皇帝就得在内库大出血,所以陈怀忠所非常仁政之时,大家都是皱眉,也是因为此时一建议,可能就得得罪某一方,这个主意,不好拿。
张佳木倒是不动声色,只以手支额,眼神直视陈怀忠,缓缓道:“好,请继续说!”
“宫里这次乱子,皇上对太监也大为不满,所以,动他们的手,皇上正好也能出口恶气,叫他们知道点厉害。所以,皇上必不会太过反对的。”
张佳木却是摇头反对,道:“是了,不过我们先不必管皇上怎么想,真若是仁政,就算是皇上反对,做大臣的也亦应坚持……好,你继续说下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