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提督军务总兵定了下来,底下的事,自然就好办的多。
再下来,审问余党,或斩或杀,或发配流放,或贬官革职,按职位高低,从逆程度轻重,分别发落就是。
人犯家属,或是充官为奴,或流放,或是发卖,或是入宫,也有惯例在,不需多说。
张佳木虽然不忍,但亦知道,以此时的他还不是打破这种习惯和传统的时候,他的权力和威望尚不足以赦免这些人。
唯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仁德。在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对人仁德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小慈乃大慈之贼,于今,只能心硬耳。
再下来,就是论功行赏。
按官职高低,在平乱之中的表现,没一会功夫也是议定了,徐穆尘亲自展纸执笔,年锡之一旁研墨,没一会儿,就列了过百人的功臣名单。
这些是上呈御览的第一等功臣,再下来自然还有锦衣卫和缇骑幼军的二三等封赏,这就不必请御览了,自己决断就可。
这一部份弄完,已经是过了三更,堪堪要至四更了。
虽然一夜未眠,但涉及到自身和百年身后的家族富贵,各人仍然是精神抖擞,劲头十足。
“有什么吃的?”张佳木问身边一直侍立的汤三。
“备的有不少,”汤三躬身道:“花卷小菜,稀饭,粥,都有。还有饺子,馄饨什么的,汤汤水水,吃了身上暖和有劲。”
“嗯,备的不错。”张佳木夸他一句,道:“那就上吧。”
人很多,但花厅足够大,没一会上来几十个青衣仆役,把花厅的炭盆先换过了火,把火灰换下撤尽,四角摆了一长溜的白云铜火盆,热腾腾的火焰窜起来老高,把个诺大的花厅烘的热腾腾的,不少穿着厚实衣服的都已经热的额角出汗。
但无论如何,各人都是喜气盈腮,欢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功告成,张佳木登顶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现今的大明还不是阁臣和司礼共治天下的局面,太监势力还远没有到能压制勋戚武官的地步,而张佳木现在就是标准的勋臣第一,武臣第一,有强大的武力还有这么一个庞大专业的特务组织在手中,李贤等辈,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当然,各人还远没有想到,文官做为一个集团所展现出来的能量,远非表面上的这般柔懦可欺,相反,它是一种无形的,无声的,但却又是极为强大的力量。
所谓柔能克刚,就是如斯情形了。
除了来客一脸喜色外,就是府里下人,也是一副喜气洋洋,喜气盈腮的模样。
火盆烧旺,桌面摆好,夜宵的种类也很多,光是小菜就摆了好几十样,一百来人,用的大圆桌正好坐了十桌,等张佳木一声令下,各人开动,原本也是饿了,这一天也没怎么好好吃饭,前两天就更提了,张府家厨手艺甚精,虽不是大鱼大肉,也没羊肉鹅肉等贵人爱吃的荤菜,不过,好歹也吃的唏哩吐鲁,甚是香甜。
张佳木是与年锡之和徐穆尘等最亲信的心腹一桌,立了大功的朵儿也坐在他的下首。这个蒙古人这一次立的功劳实在也不小,果断抄了曹家众人的后路,减少了不少的麻烦。
此役首功,却是推的陈怀忠,左下首是朵儿,右下便是此人了。
陈怀忠却一点骄狂之色也不显露,淡然处之的样子,不仅如此,等众人坐定后,他便先道:“大人,下官觉得庆功贺喜的事,不妨先放一下,要紧的就是安定市面,人心。”
“嗯,你说的对。”张佳木取一个小馒头,掰开了慢慢吃着,沉吟着道:“你的意思是必须要有加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