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听罢孙儿所求,心下便活动开了,只脸上的为难之色并未消去半分。
她踌躇道:“我的儿啊,你与公主两情相悦不假,只是你已是娶了妻的人,你媳妇虽说进门时间不长,却也是好人家出身,我看着倒还知书达礼。咱们赵家如何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事。”
赵俊武不知李氏心中所想,一听这话便急了,忙道:“祖母,那仇氏如何能跟公主比肩,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连公主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嫁到府里一年,连个孩子都怀不上,难不成祖母忍心看着我膝下无后?”
李氏不露声色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赵俊武咬了咬牙,忿忿道:“无子自当该休弃。”
李氏抬起手来朝着赵俊武就是一巴掌,恨道:“你这个孩子,哪有进门一年,就以无子的理由把人休弃的,若传出去,咱们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
赵俊武抚着火辣辣的半边脸,怒道:“祖母,倘若孙儿能把公主娶进门,哪还用得着看那野种的脸色。赵府的爵位自然而然落在孙儿头上,谁敢来抢?谁能来抢?当初父亲不也是把萧氏休了,娶了苏氏,仰仗着苏家才承的爵。”
李氏气得欲吐出几升血来,伸手一拂,炕几上的金丝勾云形的白玉盅应声而碎,指着孙子的脸怒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那萧氏进门几年都没孵出个蛋来,你父亲休得明正言顺,萧家连个屁都不敢放。你媳妇才进门多少日子。你怎么不动动你的脑子?”
赵俊武被骂得紫涨着脸,唇舌颤抖,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伸着脖子幽幽道:“那您说怎么办,好不容易公主看上了我,难不成到嘴的肥肉就这样生生扔了不成?”
李氏见他软了下来,阴着脸沉吟了片刻,突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双目炯炯有神道:“到嘴的肥肉,哪有再吐出去的道理。你给我听好了,此事需得这样办……”
……
当天夜里,那赵俊武既不饮酒,也不对月,哼着小曲得意的进了仇氏的房,一通柔情蜜语,伏低作小,只把那仇氏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夫妻俩早早的吹了灯,滚到了床里边。
一连数天,赵俊武白日,夜间只在仇氏处厮混,两人鸾凤和鸣,如胶似漆,倒比那新婚初时还恩爱三分。短短几日,仇氏就被滋润的肤白面红,眼角含春,好似一娇艳的玫瑰花美不胜收。
幸福的日子总是易逝,没过几日,赵家的老祖宗李氏不知何故染了风寒,熟悉的太医诊脉开药,吃过几贴后仍不见好转。
老祖宗生病,按理媳妇需日夜侍疾。偏那李氏只一个亲生儿子,旁的都是庶出,根本就指望不上。
苏氏一人苦熬了几个晚上,麻溜的犯了旧疾,哼哼叽叽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无奈何,只得孙子媳妇抡了膀子上阵。
赵正信四个庶子,年岁相差不大,除了赵俊武娶了媳妇外,旁的只堪堪十六七岁,都未曾娶妻。换而言之,孙子媳妇这一辈中,只一个仇氏得用。
那仇氏见李老太太素日里最宠爱自家男人,毫无怨言的命丫鬟抱了床被子便歇到老太太房里,端茶送药,抹脸擦身,处处细心照料,事事亲力亲为。
这日晚间,仇氏因昨夜被折腾了一夜未眠,正鸡啄米似的打着磕睡。丫鬟端了汤药进来,仇氏睲眸强睁,见药有些烫,令小丫鬟放在几上冷一会再喂老太太喝。
守夜的丫鬟们见老太太睡得正香,不也打扰,纷纷去外间守着,独留了仇氏在跟前。
仇氏等着药凉,尝尝了温度,冷热正好,便叫醒老太太喝药。
李氏嫌苦,将将喝了几口,便耍了性子再不肯喝。
仇氏刚哄了几句,那李氏突然哇的一声,吃下去的药吐了个干净,头一仰,人便往后倒。
仇氏吓得花容失色,外头的丫鬟们听得里头动静,手忙脚乱,慌作一团。
这头一闹,惊动了府里众人,各房各院涌入李氏院子。
不多时,太医匆匆而来,细细把了脉后,把赵侯爷叫到了一边,轻语了几句,侯爷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有那耳朵灵光的人依稀听得“中毒”两字。
这一夜,李氏房里灯火通明,仇氏苍白着一张脸,跪在老太太跟前,涕泪直下。
赵俊武则咬牙切齿的紧紧盯着地下跪着的女人,眼中的怒火似要把那青石地面灼烧出个洞来。
仇氏见几日前还与她柔情蜜意的男人瞬间变了脸色,言语表情中半分夫妻间的信任,维护都没有,不觉心灰意冷。
第二日,工部员外郎仇明威与妻石氏匆匆忙忙入了忠勇侯府,被人引着去了侯爷的外书房。
书房里赵正信,赵俊武父子早已沉着脸恭候多时。没有人知道近两个时辰里,书房的四人商议了些什么,只知道仇明威夫妇从书房出来时,石氏腿下一软,摔倒在地,最后由两个丫鬟搀扶出去。
三日后,仇家众亲友一脸怒气的纷纷涌入了侯府,三下五除二拿走了仇氏带入侯府的所有嫁妆,仇明威亲自搀扶女儿上了马车,朝侯府大门口狠狠的吐了几口浓痰,扬长而去。
没几日,赵家儿子与仇家女儿和离一事传遍京城大街小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