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欣瑶直言不讳的问琴师杨帆为何还不成家?
杨帆俊秀的身形一顿,清傲之色浮于脸上。
“萧夫人尊称我一声琴师,实际上我不过是王府里一个专门卖艺为生的下人罢了,与王府门前看门的小厮,园子里养花的花匠没什么区别,敢问夫人哪个女子愿意嫁给一个下人?”
欣瑶目光直视道:“琴师的怨气似乎很大?这与琴师清淡幽远的琴声相去甚远啊!”
杨帆笑道:“萧夫人问我为何不娶妻,我不过是就事论中罢了。都道琴似心声,只是再好的琴,再美的曲,又能弹奏出我心里的几分真情?”
欣瑶微微皱了皱眉头,笑道:“敢问琴师,对莺归有几分真情?”
一身白衣的男子似乎未料到上首的女子会直白如此,脸一红,不由的放柔了声道:“她听不懂我琴里的水光滟潋,酣畅洒脱,却听得出我心里的喜怒哀乐,当引为知己。”
“引为知己?”
欣瑶收了笑,正色道:“仅知己而已?”
杨帆沉思片刻,道:“都道高山流水觅知音,对于一个以琴为生的人来说,一辈子也许都遇不到一个知音。”
欣瑶轻轻叹道:“你可愿意娶她为妻!”
杨帆稍稍犹豫了一会,郑重其是道:“自是愿意。”
“以何聘之?”
杨帆面有难色, “身无长物,唯以一颗心聘之!”
欣瑶追问,“娶回家如何待她?”
“爱之,敬之!”
欣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手碰了碰几上的茶盏,只听李妈妈低声道:“大奶奶,回府的时间到了,太迟了。老太爷那边……”
欣瑶脸上极时的浮出一丝歉意,笑道:“琴师先请回吧,这事容我思虑几天。”
杨帆听到了李妈妈在萧夫人耳边轻声说的话,忙起身道:“萧夫人不必客气。正好我也该去弹琴了,杨帆静候夫人佳音。”
说罢,又行一礼,大步流星而去。
门吱呀一声,合上了。
须臾,屏风后走出莺归,燕鸣姐弟俩,欣瑶这回才正而八经的拿起茶盏,轻啜一口,笑道:“莺归。我且问你一句话,你果真都听我的?”
莺归咬咬牙道:“奴婢跟在小姐身边这些年,明白一件事,小姐凡事看得明白,想得深远。奴婢听小姐的。”
欣瑶点头称赞:“好。这事先放几天,你别急,容我再打听打听清楚,十日后,我再来怡园。今日他所讲的每句话,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一个字一个字的琢磨。每句话你不防问个为什么。你先去忙吧,我与燕鸣商议一下旁的事。”
莺归见小姐为她的事一番苦心,含泪深深一福。
瑶等她走远,脸就冷了下来,燕鸣,李妈妈看得分明。却不敢说话。
欣瑶冷笑道:“燕鸣,李妈妈,你们看如何?”
燕鸣深吸一口气,方道:“小姐,知己并非爱人。依我看,不大妥当。”
李妈妈则皱着眉头,不屑道:“什么叫以心聘之,虚头八脑,居家过日子还是说些实在的好,比如说家有良田几亩啊,存银多少啊,他这样的人弹琴可以,过日子我看不行,细皮嫩肉的,一双手比女人的还白净,一看就是个不会做事的。”
欣瑶被她逗笑:“妈妈,那是人家吃饭的家伙,不白净,难道还粗壮不成。
李妈妈细细一想,掩嘴而笑。
燕鸣上前一步,道:“小姐,您的意思是?”
欣瑶缓缓起身,走到刚刚杨帆坐过的椅子,抚了抚椅背,认认真真道:“十岁之间那段锦衣玉食,呼风唤雨的大家公子的生活仍在他心里。所以这人看似温和,实则内心高傲。所以他至今独身一人,不是因为别人看不上他,而是因为他看不上别人。”
“莺归能听出他心里的喜怒哀乐,他却看不到莺归的喜怒哀乐,从这句话就能看出,他期待着莺归的付出和照顾,却从没想到过自己能给莺归什么样的生活。在我看来,他要的仅仅是一个女人对他的吁寒问暖,无微不至;要的是一个女人把他捧在手心,听他诉说人生悲苦;要的是女人抬头看他,并深深敬仰。”
蒋欣瑶深深叹了口气。
“不是不可以嫁,只是一个俯视,一个仰视,莺归嫁给他,以后会很累。这个道理,你们看得明白,我看得明白,莺归未必能看明白。我没什么意思,等我了解了他的底细再说。燕鸣,说说几处生意的事。”
燕鸣低头想了想,又抬头道:“小姐,瑾珏阁旁边过年后又开了间玉器行,叫琳琅阁,东家是谁打听不出来,不过东西像是南边的手艺,跟咱们家的很像,价钱也比咱们家的便宜,钱掌柜有些码不准这里头的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