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这宫里的事谁又能知道呢?”想在后宫生存,胆小的早做了别人晋升的冤魂。就拿沈贵妃来说,她从丞相府小小的庶女爬到一人之下的皇贵妃,一步一步不知踩了多少血呢。
“人为名高名丧人……。”沈静默念着这句话,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轻声道:“有人为追逐名利,粉身碎骨却得不到。有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一切,反为身份名利所累,失去了自己的一生。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顾溶月看了她一眼,心想,上次星云山的闹剧,虽最终以程清宁被贬静恩寺收场,但明眼人都心知肚明,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沈丞相在朝统领百官,那么精明的人,她和薛云飞的事肯定瞒不过去?沈静应该不好过吧。
不过,失恋也没什么大不了啊!而且薛云飞也不一定像她喜欢他那般爱着她。他如果真喜欢沈静,为什么不早做筹谋,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无法扭转的局面。顾溶月轻笑一声,颇为隐晦道:“我信命,但从来不认命。为什么不在刚感觉到累的时候就想办法摆脱呢?”
在皇上未下旨赐婚之前,她可以选择和薛云飞生米煮成熟饭,也可以选择私奔。只要能豁出去脸皮,不怕骂声,放的下身份。就算沈丞相和皇上早就密定了这门婚事,也只能认栽。可惜,现在已经晚了,皇上圣旨已昭告天下,尘埃落地。她现在要想反抗,就该考虑考虑背后的丞相府了!
沈静面上闪过一抹伤痛,抿了抿唇,轻声道:“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一出生就天赐良缘,注定幸福一生。而有的人命却由不得自己。她走的每一步都关系到身边许多人,没有选择。”
说来到去,终究还是两人放不下清誉,最终错过机会,误了一生。顾溶月挑了挑眉,不见光的爱一碰就碎,这段情只能留给时间了。她径自向前走去,不再沈静交谈。这时,沈静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即敛了神色,谨慎环视了一圈,跟上顾溶月的步伐,也不再说话。
两人走的方向是通往西华门的,皇亲国戚、大臣家属以及皇子公主进出宫时都是走这个门。这些年,顾溶月一直走的就是这条路,再熟悉不过。两人静默无声的缓步前进着。离宫门口还剩二三百米之时,忽然有一阵隆隆的马车声从身后急促逼来。
马车是骤然加速的,顾溶月和沈静转过身看时,一辆双驾的华丽马车冲刺至她们身后,顷刻间两人及婢女就要丧生马蹄之下。
“小姐!”青碧青萝面色一白,大喊一声挡在了顾溶月前面。马车帘幕被急速的风掀起一角,一张得意的笑脸一闪而逝。顾溶月美眸眯了眯,立在甬道上岿然不动,她倒要看看,苏凝双有多大的胆子!沈静被这一幕惊得面色发白,但瞥见顾溶月面上毫无怯意,提起的心莫名的放了下来,站在也未动。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蓝影乍现,只铁链从天而降,紧紧的勒住了两匹马的脖颈。骏马凄厉的嘶鸣一声,马车被硬生生刹住!
“凝双,你在做什么!这里是步行甬道,你不知道马车从这过是违反宫规吗?要是伤了人怎么办?”
沈静认识苏凝双的马车,马儿刚一被制服,她就面色愤怒的上前质问。顾溶月眸光却落在了立在马车前端的蓝袍青年身上,他正在面无表情的收起马脖子上的铁链,见顾溶月看他,立即移开了视线。
“真不好意思,吓住表姐和溶月姑娘了吗?”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了帘幕,苏凝双探出半张娇颜,看了一眼外面的状况,歉意道:“这赶车的奴才是凌太子前几日送我的,不熟悉宫里的路,走岔了道。还请表姐和溶月姑娘体谅。”
她脸上是歉意,眸底却闪烁着嚣张的笑。顾溶月面上闪过一道危险,什么叫狗改不了吃屎?苏凝双就是,上次皇苑栽赃之事她就没有追究,她还来招惹自己,简直就是找死!长袖下面手腕斜抖,三根银针毫不犹豫的射向马的颈间,悄无声息的没入浓密的鬃毛里。
下一秒,只见刚被制服的骏马,嗷呜一声,四蹄扬起,忽然疯狂的朝宫门的方向撞去。“啊……。”苏凝双花容失色,尖叫了一声。脑袋向球一样“嘭”地砸向车壁,又“嘭”地弹回来。连缩回去的时间都没有。
“啊……公主!”里面传出婢女的惊呼,紧接着是一串响彻皇宫的尖叫,“救命啊……快让马停下,公主在里面。”
尽管在马儿发疯的那一刻,蓝袍青年已飞身而起,企图用铁链再次制住疯跑的马,然而却晚了一步。马儿已经如箭一般射了出去,风驰电掣一般,根本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