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爹爹和娘亲谢过姑母。”沈静轻声致谢,神色依旧是不疏远亦不亲密。沈贵妃美眸眯了眯,一字一句道:“都是血缘之亲,筋骨相连,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血缘至亲,筋骨相连几个字她刻意加重了语气,沈静心里一震,耳边忽然响起一句话,‘就算我喜欢你,你依然得不到皇后姨母的欢心,少于沈贵妃接触才是聪明人的做法!’这句话,是她第一次去揽月阁时顾溶月说的。这些年她曾随姑母多次觐见皇后。而皇后对她一直淡淡的,即使和苏乾订婚后,这种态度也未添一丝热络。
这些日子,她有意避过沈贵妃,数次进宫只进凤栖宫,不知是相处中渐渐熟悉的原因还是别的,皇后近几次态度有了改变,明显喜欢了她很多。
想到这些,沈静脑中一片混乱,在沈贵妃锐利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警告的眼神下,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
皇后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垂下眼睫,缓缓开口:“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等小事,你身体刚好又要照顾皇上,何苦亲自跑一趟,差个宫女来送就是。”
“姐姐说的是,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沈贵妃脸上忽然浮起一丝诡异的笑,那笑令人望之发寒,她盯着皇后,温声道:“可想到因为昨夜的事,姐姐可能会受到惊吓,心中一直记挂着。正好皇上服过药睡了,我闲着没事,就来看看姐姐。”
皇后猛然抬头看向沈贵妃,在顾溶月的角度,清晰看到她手上黄金镂雕的护甲愤怒的刺入织锦软垫,只一瞬又迅速放开。不过尽管如此,上面仍留下几道刺目的抓痕,无声的泛着寒芒。
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什么,她自然发现了沈贵妃今日的不同,却不吃惊。后宫女人之间的友情在皇上面前,在那把凤椅面前,在储位面前,在家族利益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也许,她们之间并不存在情谊,有的只是残忍的手段和相互之间的利用。
沈贵妃长期生活的皇后的压制下,本就心有不甘,长久积压的怨气在得知自己亲手杀死了来之不易的骨肉时崩溃。皇后不该借母亲的手杀孩子,那是对一个女人残忍的羞辱。不过,沈贵妃也是自食其果,存心害人反害己,可怜又可恨!
皇后紧紧的盯着沈贵妃,后者嘴角的笑愈发温柔,仔细看,那笑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对视了片刻,皇后首先移开视线,看向顾溶月和沈静,温声道:“本宫与皇贵妃多日不见,想单独聊会天儿。你们俩先回去,本宫改日再请你们来凤栖宫玩。”
顾溶月与沈静对视了一眼,动作一致的行礼,“溶月告退!”“臣女告退!”皇后笑着颔首,并吩咐赵嬷嬷送她们出去。出了寝殿,两人谢绝了赵嬷嬷送她们出宫的好意,带着各自的丫鬟离开。
走出凤栖宫的大门,顾溶月明显刚觉到身边的人松了一口气,看向沈静,见她面色似乎轻松了许多。顾溶月沉默了片刻,看向着沈静丫鬟手里提的荔枝,微微笑道:“皇贵妃入宫十几年,还时时刻刻惦记着丞相府,真是令人感动。”
沈静眸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沉吟了片刻,试探的问道:“妹妹冰雪聪明,应该早看出来姑母今日来凤栖宫,意不在送荔枝吧?”
顾溶月扬眉笑了笑,既不点头也不否认。而后,目视前方,缓步行走在长长的甬道上,并没有继续这话题。沈丞相敢把沈静送上太子妃之位,那她必定有过人之处。皇后与沈贵妃之间出现了裂缝,她此刻应该很清楚!
见她不打算多言,沈静若有所思与她并排走了数步,一边莲步轻移,一边担忧道:“姑母一向循规蹈矩,入宫这些年很少做出失礼之事,对皇后娘娘也一向敬重。今日却有点不对劲,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人挑拨。”
顾溶月脸上浮出一丝淡笑,漫不经心道:“这也说不准,沈贵妃晋封皇贵妃,位同副后贵不可言,后宫之中有艳羡者看不惯皇贵妃过得风光,背后嚼几句舌根也是有可能的事。”
沈静露出疑惑的神色,半信半疑道:“话是这么说,不过,后宫之中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刚挑拨皇后与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