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渐渐升起,映照在海上渐渐散去的迷雾上,显得煞是美艳。在散去的薄雾中,渐渐飞过几只海鸥,让人心情愉快不少。
田式在船头倚栏观日。清晨海上有海风很小,夹着湿气吹在脸上,让刚刚起床的他显得格外清醒冷静。
抬头望一望没有旗帜,光秃秃的桅杆顶端,他的思绪有回到了一月以前。
一个月前,自己的家主,齐国的宰相孟尝君,正在和自己的门客和朝中的臣子们欢庆对楚国作战的胜利时,一个门客悄悄在孟尝君的耳旁说了什么,那一刻,孟尝君的脸色,黑了下来。虽然之后为了让宴会气氛维持下去,孟尝君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可作为亲信,他知道,此时孟尝君一直都在装模作样。田式明白,有什么不好的大事发生了。
晚上宴会结束后,宾客散去,众人来到后院中,在后院里,大家看到了一个身体残缺不全的大汉。虽然田式并不认识,但感觉很面熟,应该再哪里见过。大汉长裙下一边是空空的,一条腿已经不再了,拄着坐在轮椅上,看上去病怏怏的,和他高大的身板反差极大。在他的脸上,满身坑坑洼洼的肉瘤,一颗眼睛已经废了。就田式来说,觉得这个人很可怜,这么活着,很痛苦,因为这个人的手中还有一把剑,对于一个用剑为生的人,这样的存在是耻辱,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看到这个人的样子,孟尝君显得很惊讶,上前去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询问现在的境况。在一阵安慰之后,才进入了主题。
这个汉子叫徐成,是齐国安插在楚国的间谍组织头目,负责楚国的间谍任务。从徐成的讲述中大家才真正了解到了郢城暴乱的真实情况。但郢城暴乱,本身并没有太大的价值,如果不是在江东出现了一个新的封君,没有人会太过在意它,甚至历史也不会有太多着墨之处。在开始,大家都为一个突然从人群中冒出来的少年将军感兴趣,但随后,但提起叛军夜袭王宫的事情时,很多人都觉得那简直就是梦幻。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武器。如天降干雷,火光四射,能将周围的一切瞬间化为齑粉,这种东西,听起来完全是梦话,而且十分的荒唐,很多人都无法相信,除非,自己真的见过。
徐成的间谍也同时在监视着秦人的间谍,很快就了解到,秦国人和叛军有个接触,希望获得这种武器,却失败了,最后,他们把目标放在了王宫中两包没有燃烧的药包上,也许这种东西并不会很难,如果拿到药包,也许可以破解它的秘密。
作为地下工作者,徐成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因为远在郢城,根本无法向临淄作出请示来,在这种时候,他便自己作了主张,要不计一切代价把东西夺过来,东西,对齐国分重要,最差,也不能让秦国人得逞。
于是,在夜里秦人入宫偷偷窃取药包归来的路上,徐成设计了一场万无一失的埋伏,本来稳操胜券,可谁知道大家对这种叫火药的东西并不熟悉,不小心让火把点燃了引线,最终发生了爆炸,自己和秦人都死伤惨重,而其中一个秦人,居然乘着发生爆炸的机会逃走了。
这场爆炸让徐成成为了一个废人。因为受伤的地方感染严重,为了保存性命,他失去了一条腿。在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在躲避着楚人的搜捕,直到身体恢复了些,风声过去,他才匆匆忙忙赶回临淄来。因为他相信,这件事情,足够重要,而且即使他自己,在被炸伤之前,也是重视程度不够高。如果要让大家相信他所做的是对的,并且足够重视这件事情所照成的后果,最要紧,当面向上级报告情况,也就是让自己的主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故事讲完,徐成从轮椅上爬下来,匍匐在地上,悲伤得对孟尝君道:“我君,徐成辜负了您的信任,没有把事情办好,我时候惭愧,但惭愧也罢,此事重大,我才厚颜回来面见您,只希望您能相信我所说的一切。知道跟随我去郢城的那些兄弟们,都是为国而死,如此,我便再无牵挂了。”
孟尝君赶紧蹲下身子,将徐成扶回轮椅上去,“你无需自责,你做的很对,只是发生了我们无法预料的意外,徐成你不必自责,这是天意。而你千里迢迢赶回郢城向我禀明情况,足见你的忠义,我绝对信任你。我能有你这样的手足,甚是欣慰。你回家好好休养,我会多派些人手照料你的起居和你的家人….”
“我君,您待我恩重如山,我却辜负了您的期望,此后还要拖累您照料,实在无颜面活在这世上。”说着迅速拔出宝剑向脖子上抹去。孟尝君欲上去阻止,还被喷了一脸的鲜血。
徐成死后,孟尝君命人妥善收敛他的尸体,并派人去安慰他的家人。之后好半天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周围的一切显得极为安静。所有的食客们都一言不发,大家好像在哀吊着刚死去的人。
孟尝君好久才开口,第句话,边上是向冯谖问计:“先生教我。”
冯谖道:“我君不必忧戚,此事在我看来,倒也不难。所有的问题,还在于江东姬云这里。”
孟尝君不是等闲之辈,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释然道:“还是先生看得透彻,此事说来还是简单,只是我一时间为忧患所困,少了思量。”
第二天,孟尝君私下召见了他,对他说:“田式,你是一个细致的人,记性很好,我要派你去一趟江东,你要多留意这个叫姬云的人,把你在哪里见到的一切,都记下,回来告诉我!”
就这样,他有了今天的行程。准确得来说,他的此行,只是一次探路罢了。是为了火药,也是为了了解姬云,了解这个新生的力量。由于在他出行的时候,楚国的使者刚刚到临淄,谈判,双方还在敌对状态下,而切此事孟尝君希望越抵掉越好,因此,此次的形成不代表官方身份,他只是向普通的商旅一样,两条船只,没有旗帜,没有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