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那汉子,上座乃是将岸将主,须得好生回话。。”
终于有声音唤我,却是刚才那个猎狗一样捡东西的少年。他站在名为将岸的首领的身边,故作凶声道。
只是那个稚气未满的变声,多少破坏了这种努力营造出来凶狠和肃然
“你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
首领将岸,用衣襟抹抹下巴上的油渍,盘腿抱胸沉声道
“可有什么本事。。”
“那个。。将军大人,在下姓名夏亚,嗯,字有德。。”
这一刻,我不由自主的想到某个,身负血海深仇什么的,却不停有妹子主动倒贴,而让人羡慕妒忌恨的冷酷面具男。
“有德,真是个好字号。。”
似乎是口称将军奉承,让他稍稍有些受用,语气也不是那么死板严厉了。
“这个口音。。”
不过旁边一人却骤起眉头,让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仿佛在东南海陆的那几个岛子上听过。。”
“那就是个海生子了,和那些北狗或是西虏没有什么牵连了。。”
另一个声音接道
“原来是海生人啊。。”
我仿佛感觉到对方眼神好像闪烁了一下,语调也变的热切起来。
“不知道你是兴化党还是维新党。。”
“尊攘派还是皇统派?.”
“东海还是南海路数。。”
“夷州藩还是扶桑藩。。”
“.”
我沉默无语做呆若木鸡装,心中却惊骇莫名,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怎么会连维新都出来了。
“回禀将军.”
最后,我只有摸了摸头上还有血伽的肿块,结结巴巴装傻道
“先前被人劫道追得没命,一头撞下山崖,头伤的厉害,忘了许多事情了。。”
“那要你何用。。”
我的反应让将岸的脸顿时跨了下来,大失失望的挥挥手,像苍蝇一样的将我赶走,然后又被老兵劝住嘀咕了几声,才转过头来。
“那你会读文识字算数记账么。。”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松了口气,瞄了一眼他们腰上跨的刀剑,这关总算过去了。
看着我讨好似的,用炭条在桌面上,描出来的几个大字和符号,首领将岸有些迟疑的咕哝道
“速记文和硬笔字么。。还算有点用处。。”
好吧,我有些惊讶,却又嘘了口气,这个世界难道还流行过这些东西?,好吧我已经不怎么惊起了,我后来才知道,这世上的,一种是笔画更多的古体(繁体?),属于官用文字和士大夫之流的身份高端大气之选,而所谓梁公发明的这种速记体(简体?),是为了粗通文墨的军将和平头百姓学用方便,而流传于世的。
“从今儿始你试个簿记夫子好了。。”
随着几本给涂写的七扭八歪,账册一样的东西,给丢在了我的怀里。于是我有了第一个落脚之处,营中一个三面漏风的棚子,虽然看起来同样的朝不保夕,也十分的不靠谱。
虽然我当初学的不是什么会计专业,而是为了能够参加司法考试混入体制不果,选修了最大路货化的法学科目,但是起码杂货店小老板水准的出入流水账目,还是能看得懂的。
用细碳条一字一笔的辨认和重抄在,不知道哪里扯下来的皱巴巴纸片上,然后用打眼用粗麻线装成册。
于是,
晚饭多了毫无肉味的一碗杂菜汤,可以泡着比别人多拿两块,却依旧死硬的饼子,待软化后再连汤手抓进食,在棚屋下有独自的一块草垫子,也不用和那些前流民,露天席地,臭烘烘的挤在一起了。
不过,暂时远离和风吹日洒雨淋,以及不怀好意的人群和威胁的食腐动物,躺在充作牲口饲料的草团上,我反而彻底失眠了,不仅仅是因为上面刺鼻的牲口气味,或是到处悉悉索索忙个不停的啮齿动物,也不是因为咯吱作响的干草刺人。
一边想着,昏昏沉沉勉强合上眼帘,结束了我在军营里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