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对大双吩咐道:“你来帮他们二人换装。”
“是。”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在大双的巧手装扮下,姚子慧成了一个弯腰驼背,满头银丝,皮肤干黄的老太婆。而魏泽则成了一个满脸皱纹,老态龙钟的老汉。两人对视,不由莞尔一笑,即将离别亲人的悲怆与不舍,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姚子慧对着铜镜摸着自己完全陌生的脸,惊诧的道:“没想到大双姑娘还有这等手艺。”
大双一笑,谦逊的道:“行走江湖,多学一门技艺防身而已。我这是最简单的易容之术,可以正常洗脸。不过这些药物只能保持三天而已,三天过后就会糊掉露出你们本来面目。”
花怜月微微一笑,道:“三天已经足够,他们只要出了梅岭县,恢复本来面目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还可以保持三天?”姚子慧对着铜镜左看右看,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三天算什么,江湖上有几位易容大师,易容出来的扮相,足足可以保持一个月。”
大双笑着解释道:“不过要论易容之术最神秘的,还得数千面观音秦百凤。传说中她易容用的是人皮,戴上脸上可以可男可女,可老可少,世上根本就没人见过她的真实容貌,所以才会被人送了个千面观音的外号.......”
顿了顿,她又笑道:“不过她这样的江湖神秘人物轻易也见不着,见着了也认不出,还是不说她了。”
“用人皮做面具?”姚子慧惊跳了一下,紧紧拽住了魏泽的衣袖,显然是被吓到了。
只是她这充满小女儿风情的动作,再配上她那副年老体弱的扮相,看着实在是怪异。
“好了,再说下去,天都要亮了。”花怜月终于出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她对大双道:“你将他们送去码头,钟小姐还在那边等着。”
“我去送?”大双犹疑着道:“那你怎么办?”花怜月大病未愈,虽然一直面带微笑,亦是强撑着身体的不适。而小双又化成姚子慧的模样进了胡府,若是她再走开,花怜月身边岂不是连一个守护之人都没有。
花怜月此刻的确觉得头疼欲裂,她勉强笑了笑,拍拍床榻,道:“我就在这里躺一会,想来不用多久,小双就该回来了。你用不着担心。”
大双却迟疑着,久久没有挪动步子。她不放心的除了花怜月的身子,还包括外面那位神秘兮兮,不对,神经兮兮的刘少爷。
那个姓刘的虽然有一副好皮相,可他那对桃花眼太过漆黑闪亮。尤其是在注视自家小姐时,总是毫不避忌的流露出浓厚兴趣。有这样一个虎视眈眈的人在,她又如何放心将小姐单独留下。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魏泽忙道:“不用了,梅岭县这几条街我们比大双姑娘还要熟悉,完全可以自己过去。”
“好吧!”花怜月自认为心意已到,也不再坚持。
姚子慧,魏泽千恩万谢后,终于背上包袱出了轩云客栈,踌躇满志的携手奔向他们新的人生。
送走了他们,大双见花怜月满脸疲惫,不断的用指尖揉着额角,眼眶周边还泛着淡淡的红,显然是支撑不下去了。
她忙铺开了床铺,道:“小姐,小双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你先到榻上躺躺。”花怜月精神越发萎靡不振,她也怕身上的寒症会引发体内的炎寒之毒。于是扶着桌角站起来,往床榻边走去。感觉每迈出一步,就像是踩在棉花堆里,浮浮沉沉的落不到实处。
躺在床榻上,盖好锦被,大双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冷,她心中不由一惊,幸好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带了一包驱寒退热的草药出来。她忙取了药,出了房门往厨房而去。
卷土而来的高热让花怜月昏昏沉沉的紧闭了双眸,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自己腾空而起,似乎被谁抱了起来。是谁?她心中一惊,竭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就像挂上了千斤坠,怎么都睁不开。
只感觉紧闭的眼皮前就像晕染了无数的彩色光晕,一圈又一圈,如梦似幻,飘飘忽忽。一股淡淡的杜若香,萦绕在她周围.......
“别装死,快醒醒......”也不知过了多久,花怜月感觉有人毫不客气的左右开弓,在她面颊上狠狠的抽打。火辣辣的疼痛几乎要灼穿她细嫩的肌肤。
她皱紧了眉头,慢慢的将眼皮掀开一条缝。瞬间阴霾黑暗尽去,一丝光亮透了进来。她眨眨眼,再眨眨眼,蓦然睁大了双目。
她下意识的支持着想要起身,却觉得头昏得依然厉害。她挣扎了几下,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
县衙书房!
霍连诀勃然大怒,指着面前几人道:“已经整整一天了,你们还没有找到人吗?”
邺捕头一抱拳,道:“大人放心,不管水路,陆路,咱们已经把守的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卑职想来,就算暂时没有找到,花捕快也必定被贼人藏在县城里,并没有被送出去。”
“被送出去?”霍连诀颓然跌坐回椅子里,他冷笑一声,道:“你可知她身上寒症未愈,根本就不用送她出县城,只要断了她的药......”他眸中闪过一丝惊惧,后面的话根本就不敢继续说下去,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
“二哥!”
霍连诀猛地侧头,怒视着坐在身边的刘寿。
刘寿身子一抖,刷的一下打开玉骨折扇,遮住自己的眼睛,战战兢兢的道:“二哥,休要着急。我连燕三,燕六他们都放出去帮忙寻找花捕快的下路了,想来不用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霍连诀重重的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你不在京城好好待着,跑我这里厮混什么?明天就给我回去。”
往日精力过剩,奇思妙想不断的刘寿,在霍连诀面前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在心中暗暗哀叹:迁怒,这纯属迁怒。本少爷这霉运还真是走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