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寻舒心一笑,柯言月是她身边唯一的长辈,几乎没有什么是不能对她讲的,从战事到樊宁青葛发生的一切,絮絮叨叨半天。
柯言月的神情一点点严肃起来,抿着唇,久久未曾开口。
“既然阁主决定了,那属下准备准备,一月之后,带着星涯阁随阁主一同迁到樊宁青葛。”
沐千寻心头一动,不由得红了眼眶,为了她一人,柯言月总是义无反顾的折腾。
十四岁那年,为了她一句要回皇城,柯言月就舍弃灵光山多年的驻地,带着那么多人来一座陌生的城,在这皇城中迅速扎根,又何尝容易。
所有的事都是柯言月在操持,她这个名义上的阁主,就只知道一甩手,把所有心思放在讨好、算计上。
若是再来一次,就等于这些年来,在皇城下的心血都白费了,换一个国家可不比换一座城那么简单。
她们在这皇城中,大大小小的铺子,怎么也有三四十家之多,一走,这些都只能扔掉,这又要损失多少。
“不,你们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沐千寻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应付,再不济,还有慕宥宸护着我。
我不想你们为了我,再涉险,我离开是无奈只举,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没必要拖着你们一起。”
一句一顿,再想说些什么,却生生哽住了喉,难以出口。
柯言月一怔,一切想要说服沐千寻的话,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点着头:
“好,阁主既然这么说,属下也不勉强,那你就把魅儿她们几个都带上,不然属下可不应你!”
“魅儿留下,草儿和冷皓、夜晨几个丫头我带走,魅儿的头脑,可以帮着柯姨分担些。
柯姨年纪也大了,不要太难为自己,该交给魅儿的,就交给魅儿打理吧。
再说,我也不好拆散魅儿和萧寒啊,而萧寒不适合带去青葛部落。
要是过不惯这皇城的生活,就回灵光山吧,毕竟…”说再多,都是愧疚。
“就待在皇城吧,现在都很少接任务了,我也不想让她们总过那种刀剑上添血的日子。
再怎么说,皇城中做的都是些正经生意,说不准,我咽气之前,能看到她们都有个好的归宿呢。
女子,该是用来疼爱的,而星涯阁的女子,有几个身上没有疤痕的。”
柯言月苦笑,语气沧桑,仿佛一瞬间真的老了许多。
大厅,靠门的桌上,摆着几坛上好的竹叶青,几碟小菜,凌泽与子桑笑对立而坐,一碗接着一碗的往下灌。
凌泽解决恩怨的办法,要么比试,要么拼酒,打架打不过人家,这酒总要喝到他爬下为止!
满腔的雄心壮志还未实现,就听到一道女音传来:“啧啧啧,这么喝酒,糟.蹋啊!”
二人顺着目光看去,夜晨正双手环胸,悠哉悠哉的靠在一根通顶的木柱上,满脸不屑,一如既往的清冷不羁。
凌泽如临大敌,那次被调侃之事,现在想起来还会脸红心跳的,匆匆起身,脚下被椅子绊的一个趔趄,险些趴在地上。
嘴角一抽,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在子桑笑面前出丑。
最令他气愤的是,夜晨居然还插着腰没心没肺的大笑,再看看子桑笑眼中那抹隐晦的笑意,愤愤的摔门离开。
夜晨的笑声戛然而止,笑容僵在嘴角,无措的盯着大门的方向,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子桑笑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夜晨,善意的笑笑,向夜晨举起酒杯:
“姑娘莫要在意,他是冲着我来的,可要一同喝一杯?”
“好!”夜晨爽快的应下,拉过木倚,上面还残存着凌泽留下的温度。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滴都没有洒落,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喉咙而下,灼的下腹一阵不适。
辛辣刺鼻的味道呛得泪水都要流出来了,强忍着,又是一杯下肚,心中闷闷的难受,她就是不痛快,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想要发泄。
望着眼前这个逞强的丫头,子桑笑眸中闪过一丝疼惜,默默的陪着她喝光了整整一坛酒。
子桑笑略显醉意,眼神迷离,面色如常,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夜晨呢,直接醉的不省人事,倒在桌上,脸颊红的能与熟透的果子相媲美,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毫无形象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