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说:“应该还管吧?比如打电话举报什么的。”
“你对我,连最起码的信任也没有。”
三小姐一点不客气,说:“你算说对了!”
张建中气得差点没吐血,每次跟她谈话,总像有锥子往心尖尖扎,总让你难受好些天。有时候,张建中真想叫别人跟她谈,但她架子摆得更大,对人家说,你作不了主,要谈叫张建中直接跟我谈。人家硬要说:“我也能作主,跟我谈也一样。”她一句话就把人家顶了回去,“那好。你把货放给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或者说,你们的价格太高了,往下降一降。跟她谈的人便哑口无言。
因此,多次磨砺后,张建中尽管苦不堪言,也学会了克制自己,再不会跟她大吵大闹,也懂得了使阴劲,想着法子让她也不好受。
彼此,占上风的频率一半一半,但即使占了上风,也没有半点愉快。这次,也算是打个平手,三小姐同意先全额付款,张建中也退了一步,让利近0.5,但货出兴宁县,彼此同担风险。
货到的前一天,三小姐亲自到边陲镇督战,以前,她才不费这个心!三小姐督战与汪燕形式不一样。那时候,张建中是盼着汪燕来,现在,是见都不想见三小姐。她提的问题太多了,张建中觉得万无一失,她还鸡蛋里面挑骨头。
——不要以为,兴宁县是你的地头就放松警惕。
——他们跑过几次货,才有可能大意,更要时刻提醒他们小心。
——你们搞这种人海战术,搬货上岸,最容易走漏消息。
张建中说:“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那是你们运气好。”
“你怎么就认为,这次的运气不好呢?重点还是放在兴宁县地界之外,那些才是我们不能掌控,不可预知的。”
“首先,你就要改变这种思想,越是不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就越有可能出问题。”
这不是故意刁难吗?不是心里还有气,跑到这来发泄吗?张建中说:“要不,到现场去看看?”
临近春节,又是寒潮南下,天上还飘着丝丝细雨,张建中要让她去海边尝尝寒风剌骨的滋味。
三小姐不知是计,说:“当然要去实地看看。”
张建中交代手下,说:“你们带三小姐去山尾村走走,带三小姐去水浸村看看。最好不要坐车,沿着海边从山尾村走去水浸村。”
张建中走咸水货的路线早就扩展到沿海几个村,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让其他人知道他每一次行动的具体地点,也不让某一个村觉得非他们不行。这次批量大,一船运不完,张建中计划同时动用山尾村和水浸村的力量。
三小姐问:“你不去吗?”
张建中笑着说:“我还有其他事,再说了,那一带我了如指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不笑还好,这一笑,反倒让三小姐警觉了,你张建中肯定没安好心,于是,说:“还有比这次行动重要的事吗?其他事可以交代别人去干,这事,你必须亲办亲为。我可不想到时发生什么状况,你硬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我再怎么推也推不掉吧?这可是兴宁县的地头。在这里出状况,我责无旁贷。”
“既然是你的地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多此一举?”
张建中看了看她的穿着,虽然也够厚实,但到海边就显单薄了,陪你走一趟就走一趟,就你那双鞋,踩进沙滩就要陷好几公分。那时候,你还不脱鞋?还不把裤腿挽得高高的,让海风刀子似的刮?
“你等等。”他跑回叫永强借了一件军大衣扔在吉普车上。在边陲镇任职时,他也有这么一件军大衣,每年冬天去海边村检查工作,必不可少,只是调回县城觉得没多大作用,才送人了,好像是送给山尾村的村长了。
张建中的车在前面带路,三小姐的车在后面跟着,越往海边走,风越刮得厉害,破吉普车上的帆布被吹得“呼呼”响,三小姐在后面看了直发笑,想你张建中原来是不敢到海边来,你那破车还不四处透风,寒风彻骨?
在山尾村,张建中裹着军大衣只露出小半张脸,一定要三小姐踏上小码头看看。他说:“码头搭得有一段时日了,也不知还牢不牢固?”三小姐刚站上去,差点没被风吹跑,摇晃了几下,不得不撒手,任那花雨伞被风刮吹进大海里,随着海浪一起一伏。
张建中主动检讨,说:“都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么大的风,是不能打伞的。”
既然,知道不能打伞,怎么不准备雨衣?由此可见,你张建中的准备工作就没做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