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了火，海风一吹，甘炙草的许多被烧成灰的遗骸，就随风落进了海里。剩下一些大块的骨头，则被装进了骨灰盒。

包好盒子，那大校脸色沉重地将它交还到成俊杰的手上，道：“甘老先生吩咐过，让你找个有趣的办法处理他的骨灰。”

“有趣的办法？”成俊杰居然笑了出来。

在海边火化，却没说让成俊杰把骨灰撒向大海，而是叫他想一个有趣的办法。

成俊杰捧着那骨灰盒，喃喃了一声道：“到死还要幽默一把，师父，要不我把你装在那个小酒壶里吧……”

火化结束，完成任务的士兵们就开始撤退了。

临走前，那大校给了成俊杰一个电话号码，道：“甘老先生是我们首长的自己人，你是他徒弟，那就也是我们的人。如果有需要忙帮的，尽管打这个电话给我。只要不出国境，大部分事情我们首长有办法解决。”

成俊杰收下纸条，点点头却不说话。那大校拍了拍成俊杰的肩膀，说了声保重就带着十几辆军车离开了。

士兵们刚一走，李明就走到了成俊杰身边，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道：“你的事情，甘老先生都已经告诉我们了。如果以后受了委屈，打这个电话给我，江浙省内，我还是有点办法的。”

说完，李明也同那个大校一样，轻拍了成俊杰的肩膀一下，转身回到自己的车里。

送葬的人提前离去，成俊杰心里倒是没什么要怪罪人家的感觉。这两个人，显然不是那种可以消磨时间陪着成俊杰一路处理妥当甘炙草后事的小角色，能大老远一个从荆南市赶来，一个从京华市赶来，就已经算非常给甘炙草面子了。

在两拨人走后，海滩上便又只剩下了成俊杰三人。

附近的渔民，已经开始在拆卸临时火葬场留下的东西。成俊杰捧着骨灰盒，傻站了一会儿后，才转身对叶子欣和苏曼道：“我们走吧。”

叶子欣问道：“去哪里？”

成俊杰想了想道：“先回师父家吧。”

车子开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一片漆黑。

进了屋，叶子欣和苏曼就去做晚饭了。成俊杰独自一人坐在甘炙草的卧室里，不用开灯，手里头信纸上的字，却看得清清楚楚。

信纸的内容很短，就三个字。

“靠自己。”

成俊杰抿着嘴，看着身边的骨灰盒低声道：“师父，你故意的吧。让那么大的官出来露个脸，然后又教育我要靠自己。你真是……呵……呵呵呵呵……”

成俊杰摇了摇头，将信纸整整齐齐叠好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拿着骨灰盒走到院子里，成俊杰左右看看，像是在挑什么东西一样拣了半天，最后从一处堆满破烂瓦罐的角落里，选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的花盆。

在别的盆栽里挖出一点土填在空的花盆里后，成俊杰打开了骨灰盒，双手捧起一些，一点一点将甘炙草的骨灰撒在了上面。

“万物土中生，万物土中长……”

成俊杰轻轻念着，不知不觉中，脸上已经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