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扬,小心他!他很会讲故事。”
宽敞的包厢里蓝紫色的灯光显得迷离,虽然隔音效果很好,依然能隐约听到外面一些暄闹声音。趁着万圣节,王扬也想放松一下忙碌的神经,便应邀前来好久未踏足的夜店参加扎卡里的派对。今晚的主题自然是万圣节化妆,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浓妆艳抹和奇装异服,也许只是戴个牛角就算了。
跳舞和喝酒是夜店永恒不变的内容,如果有影迷粉丝认出那个戴着一个孙悟空京剧脸谱面具、穿着黑色皮衣的高大男子是神奇扬,那么一定会惊呼,原来传闻是真实的!这家伙的舞技很不错。不过舞池中的超级巨星还是戴着猪八戒面具的杰西卡,她专业级的街舞舞技和性感迷人的舞姿,令周围所有年轻人都疯狂大叫。
于是有了很多猪八戒的搭讪者,而面对每个人,杰西卡都给予了竖起左手的回应:“look!”看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众人都默默走开。
王扬发现自己真的不像17岁、18岁那时了,那时候他可以成为整个派对的主宰之一;现在玩多一会,他就已经有些“够了”。两人离开热闹喧嚣,回到相对安静的包厢,此时包厢里有扎卡里、爱琳,一同前来的约书亚和热恋中的阿丽克西斯,还有扎卡里的几个好朋友。
“ok,到我了,但我强烈要求把灯光熄下来,现在这样太没有气氛了。”王扬搂着杰西卡的肩膀坐在沙发边角,见轮到他讲鬼故事了,便笑着起身往灯光开关走去。很快包厢里就变成昏昏暗暗的,众人能看得清楚周围,却多了一些诡异气氛。沙发上约书亚故作紧张地张开手:“来了来了!他又要吓人了,小心小心……”
“呵呵!”众人都轻笑了起来,靠着沙发背的扎卡里笑道:“几年前《鬼影实录》的时候,我自己照镜子都会吓一跳。”旁边的爱琳摊手道:“之前我真的以为你死了。”包厢里喝酒笑谈、还有玩聚会游戏,在11月1号这天轮流讲讲恐怖故事、鬼怪恶魔故事是个热门选择。
此前的鬼故事几乎都和宗教有关,被魔鬼附身、神父驱魔,古老的城堡、阴森的吸血鬼……不过扎卡里、约书亚等几人讲得都没什么效果,以至于到最后大家都是哈哈大笑和鼓掌,欢乐却不吓人。
从包厢的灯光暗了下来开始,王扬就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地回到位置坐下,拿起酒杯微微喝了一口,淡淡地道:“首先,伙计们,我得说接下来这个故事是真实的。”约书亚连忙邀功地道:“噢,扬开始了,这是他的把戏!”扎卡里的朋友巴克曼、萨莉、伊莱恩都一脸好奇的笑容。
“我不知道。”被大家询问似的眼神望来,杰西卡没有主意地耸了耸肩,她可不能破坏他的气氛。约书亚却成竹在胸的样子,很自信地摇头:“老兄,一定是假的。”阿丽克西斯拉了他一下,无奈笑道:“你先不要说话。”约书亚顿时缩了缩身子,与众人一起看着好像在回忆着什么的王扬。
“好吧,信不信随便你们……”王扬缓缓地放下了酒杯,一脸满不在乎,讲鬼故事自然需要技巧,他想这样没有影像、没有文字的讲述形式,全凭气氛和听者的个人想象,讲者需要给他们高度的代入感,跟心理恐怖片一样,这样才会让观众自己吓自己。否则没有气氛、没有感同身受的感觉,谁会觉得吓人?
幸好他讲故事的能力向来不差,而想要有恐怖气氛,首先就要煞有介事、一本正经。
“这是……”扫视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庞,眼神最后停在茶几的酒杯上,王扬轻声道:“我还是一个小孩时遇到的事。也许在这个万圣节,在这个很有气氛的房间,把它分享给你们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你们真的要听吗?ok,我先问一个问题,你们谁有过出体(鬼压床)的经历?”
“我有过一次。”、“我也是,很可怕。”……顿时间扎卡里、爱琳、杰西卡等几人都举起了手;约书亚左右一望,也想要举起手还是放下,对举着手的阿丽笑道:“呃,我听说过。”
“嗯,很可怕对不?”王扬依然一脸平静,当听者和讲者拥有共同的经历,他们就会潜意识地产生更多联系,代入到讲者的故事里,这是讲故事的技巧。他继续说道:“我以前查过资料,这种现象在医学上叫什么睡眠障碍症,大概就是你的大脑比你的身体醒得早了,肌肉跟不上意识,就会有那种朦朦胧胧、动不了的痛苦。”
众人都点了点头,鬼压床的科学解释让他们渐渐专注起来。这时忽然见暗光下的王扬眉头一皱,声音低沉而快:“但这是真的吗?真的这么简单吗?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太多谜团是我们现有科学无法解释的,所以它被解释了就是科学,解释不了就是神学。不同宗教有不同见解,你的灵魂飘出去,有魔鬼压在你身上要挤进来,夺走你的身体……”
“那是我12岁,那是一次露营活动。”
王扬对鬼压床的解释戛然而止,留给听众们自己想象空间,自己补充解释。但是他们已经被指导了,鬼压床并非正常的身体现象,而是和神魔鬼怪有关。他做着手部动作,形容着营地道:“你知道在河边,有很多大树,晚上那些树叶被风吹得纱纱地响、河水哗哗地流动……”
众人都是有过露营经历的,气氛逐渐浓厚了起来。杰西卡自然地往王扬身边靠了靠;那边爱琳、约书亚等几对情侣也都坐近了些,整个晚上的鬼故事加起来都不够现在神秘压抑。
“我就睡在一顶帐蓬里面,我出体了!我就躺在地上,我可以看到周围,但我动不了,呼吸不了,胸口闷得好像快要死一样……”
王扬捂着嘴巴深吸了一口气,十分不堪回首地摇头。杰西卡不禁抓着他的手臂,红发白人女生萨莉紧张问道:“然后呢?”王扬很缓很缓地扭动脖子,说道:“然后我的脖子可以动了,不受控制地动,我慢慢地向左边转,噢我的天……帐蓬,一个飘起来的脑袋,就挂在那里。”
飞着的脑袋?众人都有点毛骨悚然,王扬继续不快不慢地沉声讲着:“那是一张白人男人的脸,很多的胡子,他就看着我笑、笑、笑。”他痛苦地一抓头发:“我很害怕,我非常害怕!但我动不了!我不停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但喊不出声。那家伙就一直笑,大概一分钟,我不知道,他朝我飘了过来,我就吓醒了。”
顿了一下,他马上又道:“我以为自己醒了,但没有。”
“什么意思?”杰西卡疑惑地问,她的毛管都竖起来了。其他人也被这个昏暗阴森的气氛有点吓到,扎卡里明白地哦了一声,问道:“你是说你还在做梦?”
“是的,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做过那样的梦,很奇怪。”王扬摊了摊手,看着他们,形容道:“你以为自己醒了,下了床去了趟洗手间,喝了一杯牛奶,突然有一个人冲进来朝你开枪,然后你才真的醒了。”约书亚马上举手道:“我做过,我做过!很神奇!”阿丽、扎卡里等几人也举了举手,爱琳有点不确定:“好像有,好像……”杰西卡微笑道:“我也有!”
那次“醒来”之后,她跑到屋子外面打开了邮筒,有旧金山的来信,她高兴死了,但是当她拆开一看,信纸全部是一片空白,才醒了过来。对于这个梦,杰西卡记得特别清楚。
王扬不待他们思考得太多,气氛要由他来掌控,继续道:“梦境其实是一层层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它的结构是一层套一层,大多数人只有过两层梦的经历,也许永远停在第一层。”没有做过梦中梦的巴克曼看着他们一脸理解,顿时有点羡慕,那是什么感觉?
“所以我以为自己醒了,噢,原来只是一个恶梦!接着我就跑到帐蓬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但在梦里我并不感到奇怪。”王扬耸了耸肩,手掌摆动道:“没有人,我就走了一段路,在树林里,突然有很多人冲出来抓住我,他们都是疯子,要把我撕烂……我一下子吓醒了!但没有。”约书亚情不自禁地插话:“你还在梦里?你做了三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