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樘:“是这么说。”
李星阑:“城中可有民兵?”
韩樘:“有是有,不到一千人,私下里训练的,多半没有打过仗,其余尽是老弱妇孺。”
李星阑:“物资是否充裕?”
韩樘:“每年都要给姓张的那厮养五百人,并未储备多少粮食。三千多人要活,估计只够吃一年的。”
李星阑:“那也不少了,军备如何?”
韩樘:“十余年不动兵戈,多半已生锈腐坏。车倒是很多,但大都是民用的货车。”
李星阑:“我看城外有条护城河,应该能用。”
韩樘:“那不行,我们好不容易在上游建好水坝,如果放水,会将整个汴阳全都冲毁。”
李星阑心中有底,语气也放缓了许多,说:“其实秦军也只是人,可以讲道理,你们如果不是想要轰轰烈烈地死节,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比较担心的是,我们将要面对的是那些不能讲道理的东西。”
韩樘:“什么东西?”
李星阑:“不说了,你一个小孩子,不用担心那么多,汴阳君会有自己的主意。”
韩樘:“父亲太软弱了。”
李星阑:“你真的了解自己的父亲?如果他软弱,灵运城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物阜民丰。他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是一城之主,有时候难免要做出牺牲。”
韩樘:“我……我不知道。你那天说张元驹很快就会被委以重任,是什么意思?”
李星阑:“我随口说说而已,跟我担心的那件事有些关系。其实秦国封锁函谷关,更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在谋划一件大事。”
陈铬听得晕头转向,揉着眼睛慢慢走出来,夕阳照得他的身影一片朦胧的橙红。
只听他说:“你想那么多没用的做什么?要么打,要么跑,要么死,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
韩樘:“你个……你个猪!你知道什么?”
陈铬:“我知道的可多了,哼哼,秦国为什么封锁函谷关?多半是为了要把丧……”
李星阑:“陈铬,灵运城现在需要稳定,这些不确定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说。”
陈铬这才完全醒了过来,呆愣愣地点点头,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始终没有归属感,才会说出这么冷漠的话来。
韩樘依旧忧心忡忡,与众人告辞,去找汴阳君说话去了。
陈铬问:“你不觉得奇怪么?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李星阑叹息,道:“我的预感比你的更强烈,按照你所说的,秦国先是做实验,现在实验成熟了,就可以进行进一步的试验了。”
陈铬:“对,秦国封关,可能想首先在河洛一带试验丧尸部队。他们本来就不可能用自己国家的人来充实这支部队,所以只能在别人的地盘上。可是我想不明白,他们不靠丧尸也能顺利统一六国啊。”
李星阑摇头:“你永远不明白,世人对权力有多大的欲望。”
陈铬:“这不是权力,是暴力。”
李星阑:“权力的本质就是暴力。好了,这些烦人的琐事有什么好说的?别讨论这个了,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两人一时无话,陈铬看着李星阑,后者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星阑忽然开口,说:“抱歉,陈铬,今天上午事,我之前在想别的事,情绪不太好。”
陈铬连忙摇头,道:“不不不,确实是我的错,我的想法太恶劣了,大哥经常说我没有责任心,确实是,我以后一定会努力改正。”
李星阑叹了口气,道:“人心很复杂,一瞬间的想法,很多时候只是本能,并不真实可信。你要记入,如果要真正认识一个人,不要看他怎么说、怎么想,关键是他在面临选择时的作为。你为了姜大哥和丧尸的事心急如焚,但意外遇到了受伤的我,送我到这里,想尽办法帮助我,我没见过比你更好的孩子了。我这人……脾气有些怪,请你多包涵。”
陈铬听了这话,一瞬间就笑了,也不废话,挨着李星阑坐下,自然自在,说:“噢,对了,之前我们谈了那么多,我回去又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