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她的老家。
没有荒芜,也没有废墟,周围的景象在夏日下充满了勃勃生机。
没有可怕的离心力,一切似乎从未发生,黄粱一梦般的感觉也在飞快地淡化、消散……
多好啊。
她长叹一声。
此刻,她那张略带婴儿肥的稚气的小脸,露出她的标志性表情——上眼脸耷拉着,凸显出圆溜溜的大眼眶,丰腴的双唇微张,敷衍了事的组成一个笑容。和后来度娘百科中“傲沉”的代表图片简直如出一辙,唯有一点区别之处在于她头顶上的一撮没精打采的呆毛。
土房子里传来一阵苍老的咳嗽声。
她愣怔,里面有人?
也就一转念,她就知道是谁了,问题是,上一次见面,是在他老人家的坟前。
久别重逢,说点什么好?
呵呵呵,我真是傻了。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叶彩走进了这座土房子的大门。
客堂里没有人,声音是从左手边传来的——昏暗的柴房里,坐着一位比叶彩高不了多少的老人,正不住地剧烈咳嗽着,如果不是撑着大腿,照那咳嗽的劲头整个人非得扑倒在地上不可。
老人银发稀疏,干枯、皱巴巴的皮肤布满了老年斑,上身裹着一件微微发黑的褐色毛织背心;面前的木桌上放着一台兀自播放着不知名戏曲的收音机、一小杯白酒和一本同时涉及天干地支、五行八卦、二十四节气等古典内容的黄册子,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个被时代抛弃的怪老头。
不知从何而来的嫌恶和恐惧感拴住了叶彩的脚步,她张了张嘴,没能喊出声。
咬咬牙,她挪步来到老人身边,蜻蜓点水似的轻轻地拍了拍老人佝偻的背,结结巴巴地说:“爷……您……老人家,您、您不要紧吧……”
老人摆了摆手示意无碍,好半天,才一点点的喘匀气,低垂着的头没有抬起来,像是有些落寞,好半天才喟叹一声道:“彩啊……”
唰一下,呆毛直竖起来。
叶彩磕磕巴巴的说:“您您您……您叫我什么……”立刻浮夸的大叫道:“啊!您叫我做什么?嘿嘿,爷爷……”
老人笑了起来,“怎么?做错什么事了?你可骗不到我哟。”
叶彩讪笑,“没有……”
老人扁了扁嘴,明明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偏偏给人一种“你不说就算了”的耍小脾气的感觉,接下来还真没再追问。
这忽冷忽热的态度,让叶彩无从应对,只能嘿嘿嘿的傻笑。
过了好半天,叶彩才整理好思路,她试探性的问到:“那个,爷爷?”
“嗯?”老人家半闭着眼睛,一副快睡着的样子。
叶彩舒了口气,心头的紧张顿时缓和了不少。
“爸……爸爸呢?”
事实上,作为一个年近三十的成年男人,用小女孩的口吻喊出“爷爷”、“爸爸”之类的称谓,着实让叶彩有点脸红。
老人家视线一飘,不知透过墙壁在遥望哪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