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时刻,李二在前,皮馿在后,两人进了海鲜楼时才发现,老于早已坐在雅间里等着他俩。庞大也不客气,对大家说:“今日我请客,大家放开肚子吃,随便点菜,店里有的好酒,随便喝。”
老于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李二坐在自己身边,倒一杯茶递到他手上,意味深长的说:“贤侄,这几年你挺走运,商城那边稳稳当当,农贸市场这边,红红火火,叫人看了替你高兴啊。”
李二赶忙奉承道:“表叔,这都是你训导有方啊。”
老于急忙摆摆手:“别,千万别这么说。这几年你表叔夜走麦城,栽了好几个跟头,正所谓有状元徒弟,没有状元老师。在搞径济上,我还得向你多学习呀。老书记把村里这付担子交到我手上,我觉着挑不动啊。按亲戚关系,你叫我一声表叔,实际上,我哪儿是当长辈的料哇,不称职,不称职呀。”
老于用手摸弄着下巴,很是感慨。
庞大凑过来说:“老于,不对,应该尊称于书记。”
老于说:“往后少酸不溜球的弄些二百五气我。挺老实个人,怎么也学会了架秧子!庄里乡亲的,又不是村里开会,叫我书记长书记短的,我来吃你这顿饭,生怕人家不知道咋的?”
皮驴说:“庞大王八,怎么样?拍马屁拍马蹄子上了吧?活该!”
“还不把那炖王八端上来,留着自个吃呀?” 老于骂皮驴道:“你小子也不是个好东西。那年你开铁厂时,邀我去唱歌,还有我贤侄在场,你??你洗??那个??什么的水,放他娘的茶几上,叫我喝了一大口,你??你想害死我呀?往后你小子在我面前老实点。少耍滑头,再敢捉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二慌忙给老于救场:“表叔,那是一场误会,那杯水是杯矿泉水,那姑娘没喝完,皮驴又倒满了杯子,可能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皮驴再不是东西,他也不敢糟塌您哪。当时您可是村长,借给他三个驴胆。他也不敢和您老人家作对呀。”
老于此时也知道刚才一时性急,说漏了嘴,言语有些失当,觉的自己给自己脸上抹了灰,当下转过弯来,拍拍自己额头道:“是呀,事儿还是我贤侄记的清楚,那天喝了点酒,头昏脑胀的。有些糊里糊涂,错把笑话当成了真事也极有可能。”他把酒杯举起来,跟李二皮驴碰一下杯,“吱溜”一口酒下去。语重心长的对皮驴说:“皮驴,我和五凤,蒙乡亲们错爱,抬举成了村干部。你呢,也算是干部家属,往后说话要注意形象。办事要有分寸,再和从前一样大大咧咧的,不行了,形势不饶人啊。庄里的乡亲们,可都拿眼紧盯着我们几个干部哩。”
皮驴不服气的说:“五凤归五凤,我归我,两码事。我吃我的饭,我喝我的酒,集体的事,我来个滑溜石头蛋子淹咸菜,一言(盐)不进,两不相干。往后你少拿村干部这根绳栓我!”
李二见两人尿不到一个壶里,话不投机半句多。赶快园场道:“好了,好不容易太阳打西边出来,庞大好不容易请一回客,说那些嚼不烂有啥说头?趁热吃王八,喝王八汤,这东西要趁热喝,待会凉了,它可有股子腥味。”(嚼不烂,地方俗语,这里指闲话——作者注)
“庞大,你这领头的王八说说,我说的对么?”
庞大用手指头点划着李二道:“无论好话歹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说我是王八头,那你就是王八羔子,别以为自己清高,你老婆张凤仙在外头,还不定有多少个相好呢?不信你抽空去看看。”
李二挠挠头皮,没了话说。只好“嘿嘿”一笑,说:“随她吧,咱们喝酒。我说庞大,把那锅腰子端上来。”(锅腰子,鸵背的俗称,这里指大虾——作者注)
刘学银笑嘻嘻的过来敬酒,老于也不客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刘学银给老于连端三杯,老于杯杯见底,喝的很痛快。
刘学银拍手称赞老于好酒量。皮驴说:“王八婆,咱俩弄它三杯如何?”
刘学银装作不明白:“谁是王八婆?她的腿,我记着好象有点瘸吧?”
李二听罢此言,嘿嘿的笑起来。
皮驴也不吱声,端起酒杯,和刘学银连干三杯,方才坐下。吃了一口菜,他对刘学银说:“李二这边,你和他的酒就免了吧。”
“为什么呀?”
“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哇。留着肚子,喝他下头那酒啊。”
“闹了半天,是骂我呀,看我不给你一巴掌!”
刘学银高高扬起巴掌,装着要打皮驴。老于制止道:“停,停!公共场合,不能打情骂俏。”
李二拉住从身边经过的小红说:“小红,过来喝两杯。”
小红嘻嘻一笑:“不敢当,庞老板有事相求于你,我不过来掺和了吧?等改天阴雨有了空,我好生陪你喝两杯,到时候,你可不能推辞哇。”
庞大做完了菜,擦擦手,摘下围裙挂在厨房门把手上,过来坐下,对老于说:“我来了,你把今晚上为啥喝酒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