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享受着她那害羞的神态,托住了她那低得不能再低的小脸,凝望着她盈盈水烟般的双眸,“别动,你身子弱,地上潮,这里水气重了些!”他紧了紧锢在她腰身上的手,不让她移开,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的嘴边,又是轻轻一笑,如淬了浓墨的双眸脉脉地瞧着她,温柔中带着好听的尾音,“来,吐我手上!”
世间怎么会有这般温柔的男子!
他的提议让她局促不安中又悄然升起的一股属于少女的甜密,眼圈微红,心思全软,似乎在她的生命中,从不曾这样受过一个人的关爱。
穿越前,因为天赋异禀,她六岁就被国家召集,受封闭式的特训,她没有童年,更没有少女怀春的时代。
穿越后,她护在了秦邵臻的身边,虽然她爱上了秦邵臻,而秦邵臻对她亦是倾心相待,可两人之间终究无法象少男少女一样敞开胸怀去爱,毕竟那时候,摆在他二人眼前的是生存的严峻考验。
而她过于强悍,秦邵臻对她虽好,却不曾把她放在手心里宠过。
而顾城风,这个她连正眼都没瞧过的男子,却千里将她的肉身迎回苍月,让她受百官的膜拜,为她正名。
而现在,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找到了她,更将她当成一个脆弱的孩子,把她捧在手心里护着、疼着。
“怎么啦?”他见她低着首,静静不语的模样,手心伸到她的下颌,“来,吐我手心里便是。”
所幸的是她现在是十三岁的贺锦年,而不是十七岁的申钥儿,象个孩童般的身体可以让她将他当成一种成人对孩子的宠溺,但心理年龄的成熟让她双靥滚灼,摇着小脑袋拒绝他的好意,“不,好脏的!”
现在,她知道他对她的不同,是因为她体内的灵魂是申钥儿。
而他,也并非好男风之人,否则,当初两人在苍月皇宫的废园初识时,他就不会对她产生戾气。
在后来很长的时间里,他也从不曾关注于她,甚至她献出了五策,他也仅仅是将景五令符赐于她。
他真正开始对她有所不同,是因为东阁先生的到来,因为他知道了她的真实灵魂。
此刻,她虽然无法准确感知到他对申钥儿的好究竟是属于哪一种情素,对她爱屋及乌,但她已不想抗拒他的接近,那是一种温暖,安她安之若素。
她一边飞快地吃着,一边神思游荡。
顾城风也不强求,轻轻挑开她额际的碎发后,桃花眸依然沉静地望着她,此刻,他的心口满满是要溢出幸福。
她极利索地将嘴里四五颗地果核悉数吐在手心上,吃得不亦乐乎之际,这一次,她还不忙关心一下身边的人,她转首,眉目盈盈朝着他笑,“殿下,你不吃么?很甜的!”她将手中的核远远一掷,把手心里最肥大的一个挑了出来,见他张开嘴示意她喂,便利索地往他嘴里一塞,“吃吧,吃吧,要不然,我会全吃光的。”
他满足地笑一笑,细细地嚼着红枣,果肉的甜汁溢满他的整个口腔,直达心脏。
贺锦年吃饱喝足后,已近深夜,她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离开顾城风的怀里后,便开始借着月光捡着地上她扔下的果核,一边捡,一边絮絮叨叨地念着,“不能破坏境,我得把这些果仁全埋了,要是好运,明年再来时,也许能再开出一棵枣树!”
顾城风一边静静地听着她的声音,一边捡起未吃完的野山枣,回去的路途很远,他担心她路上还会饿。
收拾好一切后,两人开始动身回地宫。
路上没有了月光,变得非常暗,顾城风从怀里拿了颗月明珠,让贺锦年照着路着。
黑暗中,贺锦年一边把玩着,一边问,“殿下,这里离地宫还有多少的距离?”
“差不多有七十里!”
“七十里?”贺锦年惊呼出声,她为自已惊叹,竟可以傻傻地走那么远,更为这个地下岩洞的神奇而惊叹。
走了一个时辰后,一路都是贺锦年开口,顾城风只是安静地听,黑暗中,除了夜明珠的余光能照见地面的凹凸不平,半身以上的皆是一片黑暗,她看不到他的表情,若非是他时不时地挽扶了她一把,轻轻嘱咐一声,“小心!”
她真会当他是哑巴。
后来,她也觉得话说太多,感到口干舌燥,便静了下来,他却开了口,“累了吧,我抱你走!”也不待她反应,他便将她横抱起,好闻的气息瞬时灌进她的鼻息之中,她的耳朵更是传来他有力的心跳之声,伴着胸腔的微微震动,她听他开口,“好好睡,等你醒了,就到了!”
顾城风抱着她时,她敏感地捕捉到他似乎在压制着自已的情绪,他臂间崩紧的肌肉透出一股浓浓的紧张气息,让她的情绪也在瞬间被提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她感到自已的气息都变得有些缓涩。
因为被他抱着,她手心里的夜明珠清晰地照出顾城风整张脸的轮廓来,这是一个美到极致却无丝毫阴柔之气的男子,长而弯翘的眼睫下是一双桃花眸子,脉脉含情的微笑中,唇角浮泛着一抹温柔而迷离的薄雾,看来格外地高贵俊隽。
他似乎感受到她的眼光,在他探寻过来时,她却很快地移开脸并闭上眼睛,压抑下心潮的晃动,却听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锦儿,你生气了?”
“没生气!”她有些莫名其妙,他这感觉从何而来?
“我……不大会说话,但我爱你的声音……很喜欢你说话,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爱听。”他的口气含着微微的惴惴不安,一路上,她一直开口,他其实很想跟着她的话题,可她天南地北的聊着,他发现他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素来喜静,下属对他的报告也是言简意赅,他身边的人也非常了解他的情绪,甚至无需他开口,众人都知道应怎么做。
所以,这么多年来,除了一个申钥儿外,他从不需要去揣测别人的心思,更不懂得与人如何交谈。
“嗯,我知道,你以前也是个闷葫芦!”她没想到他会这般在意自已,心里涩涩地想流泪,看着他眉目间的凝聚的宠爱和担忧,笑在唇边绽开,她一时也分不清自已的感情,突然大着胆抚上了他的脸,“顾城风,你不用这般对我,我那天那样气你,你一点也没有计较,还是跑了这么远来找到我,我……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顾城风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已看不出情绪,只是他胸膛猛烈起伏。
她为了让他好抱一些,将搂上他的脖子,并将整张脸靠在他的胸口之上,略带羞涩地开口,“顾城风,我睡了,你累的话,就唤醒我,我自已走!”
“我不会累,你安心睡着。!”
贺锦年依言闭上了眼,顾城风他无法形容他这一刻的心情,他恨不得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他一边慢腾腾地往前走,一边屏息凝神地注视着怀中似睡非睡的她,微弱的月明珠光下,那凝水的肌肤象极了羊脂玉涣出淡淡的柔光,她那双眉目轻轻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弯,显得份外安详地倦在他的怀中。
贺锦年不知道自已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她睁开眼时,依然在顾城风的怀中,她眯着眼,感受到光线,便揉了揉双眼,又有些不适地闭上了眼睛。
“醒了?”头上传来一声低低的问候,一抬头,顾城风那双神彩奕奕的桃双眼印入了她的眼帘。恍然中,那眸光深处竟如雾锁枝头的桃花,美幻了她的眼。
“早!”她的小脸倏地又变得粉红,昏沉的睡意一扫而空,为了打开这略为尴尬的情绪,她随口问他,“快到了没有?”
“中午会到!”其实以他的脚程早上就会到了,可他真舍不到两人难得的相处时光,他不停地催眠自已,难得她睡得这么熟,别走得太急,否则会吵醒她。
“我下来自已走,你肯定累坏了!”她的身体虽然是十三岁的孩童,但一晚这样横抱着,谁吃得消。
顾城风轻轻“嗯”了一声,将缓缓将她放下,等她的脚落地时,他的手依然扶着她的腰,直到她适应了落地的感觉,方缓缓松开,从怀里拿出一把的红枣摊开在她的面前,“饿了吧,吃点东西!”
“好!”站定后,尴尬消失了,贺锦年一脸幸福的模样从他手心里刮了一半的红枣过来,眉眼弯弯地笑,“一起吃吧,你抱了我一夜,也得补补体力!”
“好!”他顺从地挑了一块含在嘴里,犹豫了片刻苦,突然伸出手,牵住了她的小手。他的手骨节很修长,掌心带着微微的凉沁,包住她的小手时,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她咬了咬唇瓣倒没有拒绝,他嘴角不着痕迹地露出微微一笑,两人又开始了漫长之旅。
顾城风牵着她一路缓行,此时不需要说话,一股淡淡温情在两人之间流转,时间似乎过得既漫长又飞速,突然她的心诡异一跳,侧首看向右前方,指向一道青石岩壁,“殿下,那里好象有人工开采过的痕迹,我们过去瞧一瞧!”
“你先站在这!”顾城风颔首,率先走了过去,他先小心拨开挂在青岩上的蔓藤,果然,露出了一块人工雕凿过的石门,上刻“顾奕琛与老鼠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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