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如此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昨天和朋友真的喝多了，现在脑仁还嗡嗡作疼呢。

本来挺和谐的一幕被她突然拉椅子的声音给打断了，果然就是这样。

孙佳君坐下，奶奶现在是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了，爷爷更是失望在失望，爸爸呢？现在压根就忘记自己还有个女儿叫孙佳君了吧？哦，不对，每个月自己跟他要钱的时候他还是记得的，顺便还记得要骂自己一通才可以，别人都说孙佳君头顶的这个草包就是某次她跟她那个会赚钱的父亲发生口角之后，她父亲摔了电话骂出去的，之后这个草包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对面的妈妈也显得非常沉默且谨慎，时间终于在一对亲母女间造就了难以逾越的距离，她们都体会到了那种略带凄凉的陌生。

孙佳君看了妈妈一眼然后转开，孙佳薇小脸上都是笑容，回头叫着：“陈妈，陈妈，姐姐下来吃饭了。”

看，她就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有时候孙佳君都会想，是不是自己错怪她了，她都这么想，你说别人的感觉呢？对了，说说这个陈妈。

在孙佳君八岁以前是围着孙佳君屁股跑的家里老佣人，把孙佳君当成自己的亲孙女儿来疼的，可是孙佳薇来了，打破了一切，这个家有了一个更好的孙女、女儿、公主，于是孙佳君开始被遗忘，只有在聊天的时候说起谁谁谁家的千金又干了什么蠢事的时候会想起她，这就是现在孙佳君在孙家的地位。

有时候她就想，自己真是连条狗都不如，也不对，耸耸肩，至少狗不可能一个月几万几十万的花，虽然他们瞧不起自己，看不起自己，可是给自己的钱却从来没有少过，这算不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没有看见你爷爷在这里，不会叫人？哑巴了？”孙鑫泉一开口，话里就是带着火药味儿的。

孙佳君知道自己应该开这个口，不然今天自己就别想好过了，可是她只要一看见孙佳薇她心里的小宇宙就全部燃烧了起来，她就搞不明白了，她到底哪里不如孙佳薇？

为什么所有人都能对着孙佳薇笑，可是每个人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失望在失望。

孙鑫泉看着大女儿不出声，眼看着就又要发飙了，君茹素轻轻叹口气几近不可闻，在桌子上拉了拉丈夫的手，孙佳薇起身站在孙鑫泉的背后眼睛里都是笑意盈盈的。

“爸爸，你今天过生日，姐姐特意留在家里给你过，你怎么还能生气呢？”

孙佳薇的意思是在告诉孙佳君，今天是爸爸的生日，你看她就是这么善解人意。

所有人都知道孙佳薇在给孙佳君台阶下，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大小姐要是在听不懂，那你不是草包你是什么？

孙佳君咬着唇，狠狠闭着眼睛然后在睁开，是嘛？

她还真忘记了，今天是爸爸的生日，也对，前年的生日他骂了自己一顿，去年的生日压根就没有告诉她，今年的生日……

孙佳君倔，她不快乐，她就要所有人都不快乐，至少一个也别痛快了。

“呵呵，对不起我忘记了，父亲大人原谅我吧，我昨天喝多了，今天您过大寿想必还有很多亲朋好友来庆祝，再说了还有你可爱的小女儿，我这个草包就不奉陪了。”孙佳君笑了，笑的张狂。

只要她的朋友知道，她越是笑，她越是想哭。

碰！

“哼，你养的好女儿。”孙鑫泉站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就离开了。

他们父女俩见面就没有不吵的时候，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再像是父女，反倒像是仇人。

奶奶也放下了手里的餐布，放下筷子。

“也不知道我们孙家是造了什么孽，哎，佳薇陪奶奶进屋子里。”

孙佳薇站起身，她把视线投到孙佳君的身上，如果孙佳君没有看错，孙佳薇的眼里是有波澜的，不过她道行太浅，看不懂那丝波澜是什么。

爷爷虽然什么没有说，可是表情已经显露出来了，败家子，草包，这些都是她的家人赋予她的。

君茹素也不知道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搞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特别是她和女儿的关系。

优雅的起身，无论她的情绪怎么波动她说话的音调都会保持在一齐，除了八岁那一年孙佳薇第一次的到来。

“佳君，你如果这么闹下去，到最后你什么都会得不到的，这个家现在已经不是……”

君茹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说女儿失败，她完全就是在给孙佳薇做着对称版，映衬孙佳薇的优秀，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也许是对女儿太过于失望，也许是她要保持中立的态度，总之很难以捉摸。

孙佳君犹豫了几秒，然后抬起头：“妈……”

君茹素以为她是要跟自己撒娇，她早就说过了，不能把孙佳薇赶出去，那就跟她做姐妹，不然就是让所有人都讨厌你。

“妈妈……”孙佳君勾着唇，笑的有些恶意：“刘叔叔还好吗？”

君茹素往后退了一步，一张脸撒白，拳下的手竟然微微发抖，她很快正色了神情，深深看了孙佳君一眼，那里面竟然是恨意。

孙佳君拿着筷子的手隐藏在桌子上也微微有些发抖，只要妈妈跟她说一句，佳君，我是妈妈啊，她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孙佳君……算了你爸说的对，你的心被狗吃了。”

孙佳君那颗快速跳动的心又平静了下来。

人有千百相，因人而异，因缘而化。

＊

有些记忆就是要缠你一辈子，她和妈妈的关系从那一天的无意开始就像是墙上的蚊子血，看着总会碍眼的，特别是这样的家庭里，可想而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结果等来的还是一样的答案，母亲优雅的起身，脸上的怒气全部收敛住了，其实她知道的，她不会说，是啊，说出来她在这个家里也没有脸面待了，这就是当时母亲对她说的话，恨啊。

孙佳君的手心里冒出了细细的汗液，她手里拿着陈妈送上来的碗筷，她很想就照着离开的哪个人的后背砸过去，她痛恨这样的生活，痛恨。

啪！

那个碗还是砸了出去，是的，对准了她自己的亲生母亲，君茹素转过身满眼的不相信，陈妈是吓都吓傻了，毕竟做女儿的拿着碗去砸妈妈，这……

“你太放肆了。”君茹素的眼睛里全部都是不待见，是恨，也许还有别的情绪吧，可是孙佳君看不到，好半天自己才站起身，将自己的钱包拿出来，然后从里面抽出来一张一张的钞票扬洒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