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里不待见斑夫人,斑夫人还不待见他呢!
“那个不雌不雄的,霸占着大王,算怎么回事!”这一日,斑夫人和珠珠闲话:“他都多少天没去你那儿了?你也不知道着急!”
“这……”珠珠辩解不能:“妈妈你说什么话,大王与那位大人只是君子之交而已……”
“君子之交个屁!”斑夫人着扇子拍打着尾鳍以表达情绪的激动:“妈妈我是谁?我阅历过多少人?他能瞒得过我去?你看那个不雌不雄的东西,他眼睛里的那点小贼光,滴溜溜地绕着咱们大王打转儿!——咱们大王倒是没歪心思,我教出的儿我知道。那个东西,他就是勾着咱们大王缠着咱们大王,且等着咱们大王落进他的网里去呢!”
珠珠目瞪口呆:“这这这,妈妈绝对想多了,您不知道那位大人的身份,他身份高贵……”
“这种事儿和他身份没关系,和他分/身有关系,我的儿!”斑夫人高贵冷艳地道。
珠珠向来能言善辩,然而此时她是一个字儿说不出。
“好了你年轻脸皮薄,这事儿妈妈给你做主!”斑夫人说着就拉着珠珠往外走。
“妈妈这是要做什么?”
“把你汉子抢回来!”
她们到白璃寝宫的时候,白璃正在给卫霄揉身体。
那是因为之前白璃央求白璃:“我身上好痒,你帮我挠挠。”
“那是伤口开始结疤了,不好挠的。”白璃说。说话的时候她抱着肉圆子轻轻摇着,目光倾注于他脸上,而肉圆子也瞪着不太有神的眼睛看着她,两人间显得静谧温馨。
卫霄翻个白眼:“我知道是开始结疤了,但是怎么恢复的这么慢……我想,是不是吃了肉圆子能恢复的快些呢,毕竟龙肉有促进外伤愈合的功效。”
白璃立马把目光转过来了:“都说了不吃了,怎么又提这一茬。得啦,我帮你揉揉,轻轻揉揉,应该不碍事。”
“好啊好啊!”卫霄立刻朝她张开双臂。
斑妈妈一行闯进寝殿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卫霄坐在床上,上半身靠着白璃胸,头搭在白璃肩上,而白璃在给他揉腰上的肉:“疼不疼?疼就说哦。”
珠珠一看,脸上莫名一热,转身就想走,然而斑夫人把她拉了回来。“哟,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啊。”她气定神闲地游动上前,那气场却强大如一位大将踏上他的战场。
“妈妈有事儿吗,怎进来也不通传?”白璃也感觉不太像话,她想推开卫霄起身迎接。
然而卫霄却抢先一步搂住了她的腰:“就是就是,太没礼貌了!”他说,那声音还故意放的软绵绵娇滴滴的,把白璃都吓了一跳。她好笑地看卫霄一眼,她看出卫霄是故意要戏弄斑夫人。
岂料斑夫人根本不打算跟他对文戏,而是上来就上演全武行。“去你个娘希匹!”她一把把卫霄搡到床上,又一把拎小鸡也似地把白璃拎起:“通传?你吃老娘嘴里的食儿的时候可曾通传过?如今你有能耐了啊,敢跟老娘摆谱了啊!”
“不敢不敢……”白璃招架不能
“跟我走——把我孙孙也抱走!”说着斑夫人就拖着白璃远去了。
只剩下卫霄在床上伸手:“不许抢我小琉璃!别留我一个人~”
等白璃回过神来,已经身处珠珠的寝殿之中。
“呀,斑妈妈这手劲儿也忒大了点,大王这耳朵都给她拧歪了!”珠珠惊呼。
“是吗。”白璃赶紧揉揉——怕是那层蛟皮给她揪巴坏了,好像头上也有点不得劲儿……
“让我来。”珠珠把她按在美人榻上,款款坐到了她腿上,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
“珠珠。”白璃握住她的手:“给我唱个歌儿吧,我很累。”
“哦,是。”珠珠看看她的脸色,从她身上下来,坐到她脚下的地毯上,靠着她膝盖,悠然唱起歌来。
鲛人的歌声是四海八荒最美的声音,能触及灵魂,抚平伤痕。白璃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她的确太累了。这几日她又要照顾卫霄又要照顾肉圆子,还要分心找空儿处理水务,基本上没合过眼——认真论起来,其他各项都不是事儿,唯一消耗体力的还是卫霄的威压。虽然他已经刻意压制了,然而她和他接触的也太近了,所以还是能够感觉的到,并无时无刻不在消磨着她的意志力与体力。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揪着卫霄的衣襟冲他那张精致的小脸儿左右开弓:“我该拿你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
珠珠唱完一曲,抬头一看,白璃已经歪倒在榻上,睡的很沉了。她起身,示意所有的鱼侍退下,然后轻手轻脚地帮她脱衣服。
脱掉外衫,除去靴子,珠珠又爬到榻上,扶起她的头,摘掉发冠,解散发髻——发髻一散开,下面的头皮上明晃晃出现一道裂痕,裂痕之下,冒出一只晶莹透彻的小角。
珠珠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这,大王这是怎么了?这偌大岁数,还能长新角怎地?她再仔细看看:不对,这头皮,这裂开的头皮,越看越像一层假皮,里面的瓤儿才是真身!
珠珠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脑子里却走马灯一样轮转起这许多日龙长天的不同以往:他没有召兴美人,没有饮酒作乐,没有折腾水族和人族;他消灭了黑鱼族,还清理水底,听说前两天容山老妖也被他给杀了……
珠珠突然涌起一股勇气。她伸手颤抖着抓住那裂痕两缘往两边撕——轻而易举就撕开了,裂痕一路向下延伸,延伸过后脑,延伸过脖子……色如冰雪的头发从裂缝中冒出来,然后是雪白晶莹的脖颈,肩膀——脖颈和肩膀的轮廓,决然是女子的!
珠珠呆住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继续扒?还是粘回去权当没看见?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就在她这慌张失措的当口,白璃嘤咛一声,转了个身。她还是睡的很沉,但是一直因为这蛟皮而感觉不透气。现下后背好像透了点气,她本能驱使伸手抓住后背的蛟皮一撕,把自个儿上半身全露了出来。
珠珠紧紧捂住了嘴。
许久,她的心慢慢落回了肚子里,她的眼睛开始亮起来,她的脸上浮现笑容:原来,这儿藏了这么一个水晶玻璃人儿!她看起来不像是会害人的妖精——这两只角倒很像是龙呢,她是龙吗?是来拯救这里水族的吗?一定是的!嘤嘤嘤,大泽水族盼了多少年的真龙啊,终于来了!
珠珠热切地看着白璃,她恨不得白璃立刻醒过来好让她表一表忠心。然而白璃睡的那么沉,一直睡了快三个时辰才醒。
她坐起来揉揉眼睛,发一会儿呆,才看见珠珠坐在她身边,笑的倾城倾国的。
于是白璃也跟着傻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她才觉得:怎么身上冷飕飕的?低头一看:“啊!”她双臂环胸尖叫起来。
“现在藏也没有用哦,该看的我都看过了。”珠珠笑道。
白璃转头看她一眼,再看自己一眼,这才完全清醒:哎呀,暴露真身了!
小半个时辰以后,趴在白璃怀里的珠珠哭的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大王你怎么才来啊……你为什么不早来十年啊…….我的人生啊……”
“好,乖,不哭了哦。今儿哭出来的珍珠够买好几顷地了。”白璃捧起她的脸,细致地给她擦干净:“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那你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打算?”珠珠抽抽搭搭道:“我的整个人生都给龙长天毁了,还有什么以后,还用什么打算。”
“鲛人拥有那么长的寿命,如今只不过在龙长天身上蹉跎了十年而已,哪里就谈的上整个人生路。”白璃道。
“可是……”珠珠欲言又止。
“可是这世上向来对女子严苛,凡人是这样,精灵们也莫能除外。你既然被龙长天霸占了,这余生,便是摆脱了他也没什么新的希望了,是吗?”白璃看着她的眼睛,诚挚地道:“但我不这样想。我没法改变所有人的想法,但至少我能改变你一个人的人生。珠珠,让过去的事情过去,然后开启你新的生活。如果你暂时没有其他想法,就留在这里帮我治理大泽吧。”
“帮你治理大泽?那不是男人们的事儿吗?哦好吧你就是女的。”珠珠眼里燃起一点小小的火花:“可是怎么帮你,我什么都不会,除了唱歌跳舞和床上功夫,真丢人,嘤~”她又哭了。
“说了别哭了。你会很多事情,你能做很多事情,只是你自己还没察觉而已。”白璃拍拍她的脸:“如果你不怕辛苦的话,我也可以教你修炼。”
“真的吗?”珠珠眼里的火花哗啦一下火上浇油:“我也可以修炼吗?我也可以,可以就像你杀掉龙长天那样,那样厉害吗?!”
“是,你可以。”白璃卫霄道。
“那你教我啊,现在就教我!”珠珠迫不及待。
“修炼不是一朝一夕能行的事儿,这个先不急。眼下倒是有一件事你马上就能帮上我的忙。”白璃道。
“嗯嗯,请大王吩咐。”珠珠快乐地点头。
“你找下你父亲,让他琢磨下重开海市这事儿。”白璃道。
珠珠不解:“海市,我听族里老人提起过,说是以前龙王在的时候,每逢月圆之夜都会在湖底开启海市。那时四方各族生灵都来参加,天上地下的珍宝都能见到,好不热闹繁华。后来龙长天来了,横征暴敛的,海市就慢慢熄了——现如今若要重开的话,还不是大王一声令下的事儿?”
“没这么简单。”白璃摇头:“龙长天岂止是横征暴敛,他使的黑招儿多着呢,总之大泽海市的名声已经给他作践的臭不可闻了。现在我顶着他的皮说重开,没人会来的。你父亲名望高品行好,他来想办法的话还有几分可能性。”
“嗯,我明白了!”珠珠用力点头:“我一定给大王办好!”
从珠珠那里出来,白璃没回自己寝宫——一回去就会被卫霄黏住不得脱身!得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立秋的云气推了。她匆匆忙忙逃也似地出水奔云而去。
离开珠珠宫殿是半夜时分,推完云气已然是第二日的下午。以往她干活都是心无旁骛的,然而这次:“看不见我,卫霄不会闹腾吧?”“他不会乱滚弄坏伤口吧?”“鱼儿们会记得给他吃饭吧?”这些问题老是冒上心头。所以一干完活,她又匆匆忙忙地赶回龙宫。
途中经过一座凡间小城,一股点心的甜香直冲上云端,白璃抽抽鼻子,停止了飞行:唔,买点点心,堵住卫霄的嘴。
她找了个偏僻巷子落下去,摇身化为凡人,循着香味寻找过去。
那是一个小小的点心铺子,门口倒围了不少人——全是姑娘媳妇,没的一个男子。白璃知道人间注重男女大防,因此站在在一两丈外,想等这些女子买完她再买。然而龙长天这个皮囊诚然胜过大多人间男儿,那些女子们都不买点心了,反倒扭头捂脸瞅他。
“哎哟,这位一表人才的公子哥儿哎!”卖点心的小伙计人不大,机灵劲儿不小,知道白璃不走,他的点心怕是都卖不出去了,赶紧含笑先招呼了她:“您看看您是来点儿什么?桃花蜜、梨花蕊、杏花黄,我们这儿的花点心那是美名远扬啊!”
“那就都来一份儿吧。”白璃抛出一角银子:“不用找了。”
如此大防的主顾,自然得卖家欢迎。“谢了您那!哎哟您是给给家里小娘子置办的吧?您家娘子真是好福分啊!”小伙计那嘴甜的跟抹了油似的。
然而他这话却招了所有在场女子的白眼。
拎上点心,回了大泽,到了寝宫门口,白璃还颇有两分心虚。她放轻脚步,竖起耳朵往寝宫里走:他在做什么?他生气了没闹腾了没?该怎么哄他?
然而寝宫里却传出一阵嬉笑声。
“世尊讨厌!”一个女子娇声娇气地道。
这个声音好熟悉……白璃一下子恢复冷漠脸,哐当一声上脚把面前的门踢开。
“啊,龙兄回来啦。”床边一个艳丽张扬的女子站起来:不是碧拂是哪个?!她竟然没死!窗下的椅子上还坐着个人,却是在云霞山有过一战的元月。
白璃立刻进入警备状态。
“你回来啦,你去哪儿啦?碧拂过来看我。”卫霄半倚着靠枕,嘴里也不知道吃着什么,含含混混地对白璃道。
“哦,碧拂有心了。”白璃把点心放到一边桌子上,假装不认识的样子看向元月:“这位是?”
“我朋友元月,这些日子多亏他照顾我。”碧拂为二人介绍。
元月朝着白璃勉强一笑——白璃不难猜出他为什么笑的这么难看。“前几日听说你在云霞山出事了,我这儿一点琐事缠身也没顾得上去看你,现如今是大好了?”她又问。
“哎哟我狠心的龙兄,小妹还以为你发狠再不理会我了呢,如今你这么说我就放下心啦。”碧拂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可是受了好重的伤,差点就死了呢!现如今整个人还是虚的很——可是我听说世尊受了伤!既然还有一口气,我就得来问候!”
“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何必亲自前来。”卫霄道:“还给我带了这么好吃的点心——再喂我一快!”
“世尊这么喜欢,碧拂太高兴了!”碧拂欢喜地翘着小兰花指给他喂食。
“你也吃啊。”卫霄反过来喂她。
碧拂欢喜的不知道怎么好了。
“对了,你伤到了哪里呀?给我看看?”卫霄又问她,
“是心口呢。”碧拂娇嗔。
“哦,那伤的着实要紧。”卫霄叹息:“这下手的人也太狠了!很疼吧?”
“是的呢,疼的整天整晚的睡不着觉,碧拂就觉得自己好可怜。”碧拂嘟着嘴道。
你整天整晚睡不着觉的时候,是哪个陪你哄你的?元月的脸黑了,
“哦,我也是呢。后来就琢磨了一套揉捏的法子,倒很是起效,我帮你揉揉?”卫霄道。
你说明白了,这套揉捏的法子是谁琢磨的?白璃翻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