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晚宴设在一个露天的花园中,花园中央是一个以喷水池为背景的舞台,音乐的旋律自舞台四周缓缓响起,与变幻的池水遥相呼应。彩灯装在地面上、半空中、树丛里,柔和的灯光透过各种画布,在漆黑的天幕下构出了一幅如梦似幻的美景。
只可惜,景再美,酒再醇,也醉不了身在其中的人,夜色,不过是酝酿了金钱和利益的交易罢了。
不过,对于苏越来说,交易神马的,永远是天边的浮云,此刻,他正仗着自己人儿小,端着个大盘子,穿梭在人群之中,到处搜罗美食,顺便瞄瞄玉姨在哪里。
只是,在雷达似地扫描了半天之后,苏越不得不接受,司徒玉儿根本没来这个事实。
玉姨的缺席,给苏越这个本以为美好的夜晚添上了一笔遗憾。至于苏旻——苏越努努嘴,早就和他那帮狐朋狈友勾搭去了,哪还记得这里还有个弟弟在独自话凄凉?唉,真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哪……兀自进入伤春惜秋模式的苏小越童鞋摇摇头,又偷偷地在某个桌边顺走了一块糕点。
转身时,苏越眼睛的余光瞄到了一头黄毛,根据其与地面的距离可初步判断出它是属于一个半大少年的,然而,这并不能成为苏越把关注的焦点对准他的理由,真正让苏越停下脚步的,是少年口中的“苏旻”二字。
“嘿,你瞧那个苏旻”黄毛少年夹针带刺地对身边的人说,语气颇具嘲讽意味,“又开始在那里装模作样了……我呸!见着他就恶心!”
苏越顿住,心里因这句话而腾起了一股怒气。
“好了,别看到人家人缘好就在这里瞎嫉妒了,这很难看~”另一个人劝慰道,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几分诚意。
“哼!我嫉妒?!开玩笑!一个肮脏的杂种,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黄毛少年愤愤道,“也不知道老爸是怎么想的,每次开完家长会就在我耳边念叨着苏旻怎么怎么厉害,就差要把他领回家当干儿子了,也不看看在苏家人眼中他算个屁!”
另一个少年没有回话,他端起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远处正和几个政界太子党成员谈笑风生的苏旻身上,隐晦难辨。
这时,一个长得很像芭比娃娃的小美女走到了苏旻面前,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不知和苏旻说了什么,苏旻身边的狐朋狈友们都戏谑地鼓起了掌,苏旻优雅得体地向小美女行了个邀舞礼,牵着她的手,走下了舞池。
“靠!安提娜嘢~”黄毛少年用手肘撞了撞身边人的胸膛,略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你最近不是一直追着那小妞么?她连个白眼也没给过你,没想到倒让那小子给捷足先登了~”
被他调侃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愤懑,又很好地掩饰住了,他一口喝掉杯里的剩酒,冷冷地看了一眼场内翩翩起舞的两位少男少女,又似漫不经心地看向了别处,苍白的手指却握紧了杯壁。
黄毛少年依然不依不挠,“哎,我说司徒少爷,你该不会这样就认输了吧?这样可不像你的作风哦……况且,输给一个杂种……啧啧~”
就在司徒岚忍不住想要低喝一声“闭嘴”的时候,一个兜顶而来的托盘效果显著、立竿见影地阻挠了黄毛少年继续下去的点火行为——
当然,这“火”,不仅是司徒岚的,还有苏越的。
这边的突发状况让方圆五米内的人都愣住了,随着托盘“嗙唥”一声掉到地上,黄毛少年顶着一头的粉丝和蛋糕残渣,保持着那个侃侃而谈的姿势,举着一边手臂,傻眼了。
还是司徒岚反应快,他立即往四周看了一下,发现除了一些掩着嘴偷偷笑的人之外,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的存在。
不过,如果他能够考虑掀开桌布,看一下桌底的话,铁定能发现那个蹲在地上偷乐的罪魁祸首,而不是让这件事永远地成为心底的一宗悬案。
然而,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边,苏越为自己的“杰作”而洋洋得意着,另一边,他的一举一动却早已落入了几位大BOSS的眼中。
苏爹只是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又“淡定”地移开了视线。
苏老爷子则是被口水狠狠呛了一口,不仅打断了与别人的谈话,还差点连一贯威严的形象都毁于一旦,他一边咳着,一边满眼火光地看着那块桌布,似乎恨不得把它烧出一个洞来,当然,把里面的苏越烧死更好,免得丢人现眼。
在苏老爷子身边,与他打了一个晚上“心理战”的对手显然还嫌他的火气不够,拖着个慢吞吞的长腔,意味深长地说,“哦~~~~~原来这就是你看上的继承人?还真是天真可爱呐~~~~~”,
当然,如果“天真可爱”四个字没有加上嘲讽语气的话,还是可以勉强把它当做赞美的。
苏老爷子被人打了一巴掌在面子上,心里自然不好过。但作为一只在商场上驰聘了多年的老狐狸,为免把面子里子丢得更彻底,他还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挂出一副“慈祥”的笑容,顺着对手的话说道,“是啊……才五岁嘛~天真一些也未尝不可~”。言下之意,你一个成年人拿一个五岁孩子的言行得失来说事儿,可笑的人便不是他,而是你了……
苏老爷子的对手回以一笑,“说得是~”,就此揭过不提。心里却暗暗啐道,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