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凡心累坏了,幸好明天没课可以睡个懒觉。夜里,他蜷缩在被窝中玩手机,刚加顾拙言的联系方式,此刻正沉浸在顾拙言的朋友圈。
原本是不经意点开的,随便瞧一眼,没想到便退不出去了。卧室中黑漆漆的,只有手机屏幕透着亮光,庄凡心的食指尖戳在上面不停地滑动。
“哇……”他点开一张照片,并情不自禁地发出低呼。
没认错的话,照片中是南法国的一个什么城堡,以花园美丽而闻名,赵见秋曾去那儿参加过设计师交流会。庄凡心回忆片刻,实在记不起城堡的具体名字,等打开下一张图片,已经从南法国转移到南美。
顾拙言的足迹遍布全球,庄凡心浏览一遭下来,仿佛在被窝里环游了世界。
除却旅行照之外,顾拙言的生活照也有不少,运动的,弹吉他的,还有一些顾宝言的照片穿插其中。庄凡心颇感意外,他没想到顾拙言是一个乐于分享生活的人。
渐渐浏览到去年的内容,庄凡心发现三张面孔曾重复出镜,应该是顾拙言的好朋友。其中有一张照片拍得最好,四个男孩子身着马术服,在马背上一齐望着镜头笑。
他忍不住回想,顾拙言从走下越野车露面,到今夜归还试卷后转身,似乎从未真正的笑过。如照片所示,露出几颗牙齿,深邃的眼睛弯起一点弧度,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浓烈的青春气。
庄凡心遗憾地摇摇头,不知道这新邻居何时能高兴起来,重新露出这样的笑容。
继续往下浏览,异国风情或者日常生活,庄凡心对于每一张照片都很感兴趣。然而顾拙言每次只发一张图,仿佛仅仅为表明自己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晒得有点吝啬。
忽然翻到唯一一组照片,一共有四张。
庄凡心点开,照片中是两个穿着击剑服的人,看环境似乎正在比赛。
纯白色的击剑服利落又修身,将人体的轮廓展露无遗,庄凡心的目光被右边那个人吸引。那人稍高一点,宽阔的肩,修长的腿,拥有这副身材哪怕长得随便些也没什么。
欣赏够第一张,他滑过去,第二张照片中剑尖儿呈虚影状态,两个人腿部微屈各自攻守,拍摄时的战况应该非常激烈。到第三张已决胜负,个子稍高的一方执剑制衡,背后能看到起立欢呼的观众。
庄凡心滑到最后一张,顿时少喘一口气。
这是张单人照,顾拙言身穿白色击剑服,一手握着剑,一手拎着摘下的头盔,整个人呈现出放松又挺拔的胜利者姿态。他正朝镜头走来、望来,和骑马那一张不同,他这一刻的笑容平静而矜持,是势在必得后的心满意足。
庄凡心慢慢呼出一口气,感叹道:“真帅啊……”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凌晨,庄凡心渐渐看完顾拙言朋友圈的全部照片,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感觉自己怪变态的。
他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庄显炀和赵见秋都工作去了,家里既没人也没饭。
庄凡心叼一片吐司果腹,倒挺乖,自觉地窝在书房里写作业。两套化学卷子写完,他转移到按摩椅上背课文,打开全身按摩后舒服得背完第一段便开始无病呻吟。
要不是外面一阵急促的鸣笛声,庄凡心差点睡着。他到露台上眺望,看见一辆小货车驶到薛家的门口,大门打开后德牧趁机奔了出来。
庄凡心赶忙下楼,在他家门前拦住那只混不吝的狗,朝巷尾瞧瞧却不见混不吝的狗主人。
没办法,他只好把德牧送回去,登上二楼看见顾拙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顾宝言伏在茶几上画画。狗都跑出去了,这兄妹俩在这里岁月静好。
顾拙言闻声看来,不热情地招呼道:“随便坐。”
庄凡心说:“你不喜欢这只狗的话,要不卖给我?”
顾拙言很大气:“倒贴你两千,把我妹也领走。”
顾宝言倏地抬起脸:“我倒是没有意见。”
庄凡心没了脾气是真的,甚至哼哧哼哧想笑,他走过去坐在沙发前的小墩儿上,和对方一高一低面对面。
楼下停着货车,卧室里有施工的动静,他问:“干吗呢?”
顾拙言说:“装修。”
动作倒是挺快,庄凡心滋生出几分成就感,期待房间改造后的面貌。稍一低头,他瞥见脚边的箱子,又问:“这是什么?”
刺啦,顾拙言划开胶带纸,从包裹中拆出一把黑色的吉他。庄凡心觉得眼熟,脱口而出道:“是你朋友圈照片里的那一把?”
顾拙言抬眼:“你看了?”
庄凡心不好意思地笑笑,承认道:“其实我昨晚看你的朋友圈……看到凌晨才睡。”
顾拙言有些意外,轻轻一拨弦,说:“就是些照片,有什么好看的。”
那语气听不出显摆,反倒含着一股不屑如此的金贵劲儿,庄凡心才是真正的不爱发朋友圈,便质疑道:“你既然不喜欢的话,为什么发出来呢?”
“我知道。”顾宝言抢答,“哥哥发给姥爷看的。”
薛茂琛独自在外生活,热爱自由,却也惦记外孙和外孙女。顾拙言没有走哪拍哪的兴趣,不过是为了让老头解解相思之情,
时刻知晓他们的近况。
庄凡心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不免感动地说:“榕城也有许多美景,你现在和薛爷爷一起生活,那可以拍照片发给你爸妈看。”
顾拙言垂下眸子:“不用了。”
那一瞬间的冷漠藏都藏不住,庄凡心微微一怔,而后善解人意地将角度岔开。“不拍也没什么,我也不爱拍照片。”他给自己打圆场,“不过逛逛也是好的,来都来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