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问张明哲做饭是个什么味道，赵子清沉默了半晌也只能给出这么一个回答——将将能吃。

这话可是一点不带贬低，说是将将能吃还真就只是将将能吃，大概是因为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张明哲对做饭确实也没什么研究。不过张明哲似乎丝毫不意这个，吃得照样香。赵子清端着碗，隔三差五地才吃上那么一口，多余功夫全用来观察张明哲了。

突然性情大变，不论对于张明哲还是对于他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情，特别是，当这件事情元凶指向是那个人时候。

那天导演还给他来了电话说，张明哲现是转性了，之前飞扬跋扈，好歹还能听懂地球话，这回倒好，愣是完全不懂他究竟说是个什么意思了，一场好好沐浴乳广告，拍就像是杀猪现场，这种广告能往外头播吗？

说着就是把赵子清一通数落，导演意思是，这明摆着是赵子清让人张明哲过来砸场子，不然平日里都陪身边助理大人，怎么偏偏那一天有事空不开身呢。

赵子清冤啊，他可真是冤。天知道因为张明哲这烂摊子，他已经多久没有过空闲了，现连抽不出时间去片场陪着都是他错了，这这……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叫？

“这个广告费，你估计是拿不到了。”赵子清想了又想，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张明哲夹菜手势顿了顿之后，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吃，赵子清放下碗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等张明哲觉得自己吃得差不多了，也跟着撂下碗了，他才开口说话。

“这件事情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估计赵哥也因为这事儿受了些委屈，实是对不住。”张明哲确实觉得自己不是当明星这块料，说不定改明儿出去收收保护费，这八十五万还能来得些。

“想好之后怎么办了吗？”

赵子清努力把“张明哲都开始知道关心我了，这212不都过去了吗”想法死死地压了下来，愣是没让自己表情有一点儿不对味。

张明哲长叹了一口气之后说：“赵哥，有烟吗？”

赵子清听到这话挑了挑眉，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和香烟递到了张明哲手边。张明哲抖出一支烟用嘴巴叼上，护着火点了起来。

呛人香烟从咽喉咽下去时候，张明哲没命地咳了起来，可到后他自己都笑了起来，赵子清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你原来从来不抽烟。”

张明哲连愣神功夫都没用，张口就来：“烦心事儿多，想抽着试试，没想，果然是不行。”

“可瞧着你动作，不像是个没有经验。”赵子清脸上一如既往没有表情。

“这不是看多了猪跑嘛。”

赵子清脸又黑了一层，完全不知道自己平白无故一句话把人给得罪了张明哲，浅浅地尝试了几口之后，终于慢慢习惯了，抽也顺畅了起来。

“我是想……”张明哲开口了，“这小区也偏远，不至于这么多人都能认识我，找份普通零工先干着，好歹能够填饱肚子，要实不行，我就说我跟张明哲长得就是像那么一点儿……”

“像到分毫不差？”赵子清讥讽道，“你这是嘲笑你智商还是准备拉低国人智商？”

嘿，这孙子！到了他嘴里，就没有自己一句好话。张明哲烟雾背后眯着眼睛打量了赵子清一眼，决定……忍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爷饶你这一回！

“从基层做起吧。”

张明哲夹手中烟灰因为赵子清这句掷地有声话落到了地板上，隐约还有火星子溅到了张明哲脚背上。

“怎么个从基层做起法？”

赵子清斜着眼睛看了看张明哲，高深莫测地说出了四个让张明哲连连竖大拇指字——群，众，演，员。

操蛋！张明哲都要摔碗了还竖大拇指，虽然不明白行情，但是这群演一天能挣多少钱，多就五十吧，往高了说一百两百，就是这一辈子都用来还那八十五万……可能加上自己欠赵子清还不止这个价了，这他妈也不够还啊，摆明着欺负人不是？

“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个字，干还是不干。”

张明哲听了这话，表情差点没扭曲。这欺负人智商也不带这么明显吧，你都只让我说一个字了，他妈我能蠢到以为不干是你想要回答吗？

“只要能赚钱，干！”说到后，张明哲也有些闹不明白后一个字是用作形容词名词副词还是动词了。

“那就行。”赵子清看起来很满意，“从今往后，你要忘掉你叫张明哲……”

操！我就从来没觉得我是张明哲！

“你要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老子多重影分身还没练到这个境界！

“要像牛一样，吃是草挤出是奶……”

你他妈倒是给我吃个草试试，不对！你他妈给老子挤出奶来看看！

“我其实还是很看好你，好好干。”总结陈词一出，屋里寂静无声。

张明哲瞪大了一双眼镜，完全不相信这后一句话是从赵子清嘴里说出来，他愣了半晌神才嗫嗫地说：“其实……其实这方面，我真不行。”

赵子清就顶看不惯这种还没开始做就怂了姿态，虎着脸说：“你行。”

张明哲脸苦了，带着些讨饶意思说：“这个……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