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弈的话堵在半道,张口结舌。
凤知微今天吓了两个人,沉重的心情松快了些,笑道:“啊?殿下要说什么?继续啊?”
“哪来的孩子?”宁弈拉过她,凤知微将经过说了,却没有提那锁片的事。
宁弈伸手,去抚摸那孩子的脸,那孩子不怕生,格格的笑着,咿唔有声的啃自己拳头,宁弈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忽然笑了笑,道:“刚才一瞬间,我突然便以为到了十年后。”
“啊?”
“我在批阅公事,你抱着孩子进来陪我。”宁弈上挑的眼角几分戏谑几分正经,轻笑道,“然后我不理,你掀翻我的桌。”
凤知微忍不住一笑,心想这人又转弯抹角调戏她了,笑道:“殿下真是擅长想象啊。”
宁弈却伸手轻轻抚她的脸,问:“不可能么?”
他语声低沉,在这秋夜寂静的帐篷里迤逦如流泉,有微凉的风穿入帐篷缝隙,将桌案上的信笺卷起,他用肘尖轻轻压住。
凤知微坐直了身体。
“十年后的事情,谁知道会怎样?”她浅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难得的多了几分怅然和迷惘,“也许那时陌路相对,也许只是点头之交,也许依旧是如今这样,我在阶下拜你,你远在阶上,也许……也许相逢成仇。”
最后四个字说出来,两个人都颤了颤,凤知微转过脸,宁弈沉默良久,缓缓道:“理由?”
凤知微笑道:“我这不是打比方嘛。”
她抱着孩子站起,道:“我去看看乳娘来了没。”
宁弈静听着她的步伐远去,沉在晕黄光影里的颜容没有表情,半晌他慢慢移开一直压着桌案的肘,将那封被压住的信笺拿起。
火漆密封,千里加急,另镌属于他的情报司的独属暗记,说明这是一封极其紧要的密信。
他久久的抚摸着那信,不用翻动,信上的内容也已深刻在心。
良久他将那信举起,就上烛火。
暗黄的火苗舔舐着信封,信笺翘卷起灰白的边缘,落灰簌簌,在桌案上积压一堆。
信笺燃尽,蜡烛也将尽,他却没有添烛,支肘案前,任黑暗沉沉压下来。
良久,不知道在哪里,散出一声悠悠叹息。
从宁弈那里出来,凤知微和燕怀石商量,将此次事故中失去父母或亲人的孩子,送到燕家开的善堂抚养。
“这是你燕家收买人心的好机会。”凤知微注视着那孩子香甜的吃奶,神情安详,“南海官民抗拒开办船舶事务司,你们世家在这件事里表现出的对立不能说错,但也不是最好的方式,展现完你们掌控经济的能力,便该开始怀柔,一味恃强,只会让别人抱成团警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