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迟跟程希都忍不住想乐,就连坏脾气冯婉都有点想笑。敢情这位苏九小姐是从京城来,京城多了不起呀,南京是乡下人!却不想想,眼前这一桌子,大多是生南京长南京,她这一句话,把人得罪完了。
古小姐为人方正,便想拂袖而去。我是来做客,不是来受侮辱!却又念及古主事和苏尚书交情,不敢造次。做女儿即便不能替父亲分忧,总不能给父亲惹事吧,想了又想,忍了又忍。
其余小姑娘也大多是这想法,心里气愤,却不愿给家里惹上麻烦,大多沉默不语。虽然敢怒不敢言,看向苏九小姐眼神都极为不善。
“从前我以为,排行是按着出生时辰排。”阿迟轻轻笑了笑,眼神有几分顽皮,“今日听了苏九小姐高论,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排行是照着出生地域排。”
众人都抿嘴笑,冯婉大声说道:“是呢,依着苏九小姐话,徐素敏出生京城,就是大小姐;徐姐姐出生南京,就是老二。原来天底下还有这个道理,今儿我算开眼界了!”
众人笑欢,看向苏九小姐眼神都有嘲讽之意。苏九小姐跺脚,“你们!”她并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心里隐约觉着不对,却反驳不出来。其实她意思是说徐素敏号称大小姐,徐素华也号称大小姐,徐素敏长京城名门,说话可信度高。却被阿迟曲解成了眼下这样,她着急归着急,一时竟想不出言辞扭转。
程帛笑温柔,“苏九小姐意思,我很明白。她自小京城长大,和京城名门贵女来往,自是信任京城那位徐大小姐。诸位想想,任凭是谁,京城见着位徐大小姐,来南京又见着位徐大小姐,心里也是诧异,对不对?苏九小姐是性情中人,对朋友热心,为京城徐大小姐打抱不平罢了,诸位不必介意。”苏九小姐打击是南京生南京长姑娘们,这些南京长南京长姑娘们从来也没看起过自己,何必跟她们同仇敌忾,还不如卖个好给来苏九小姐呢。
苏九小姐大喜,“不错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想想,京城有一个,到了南京又有一个,总有一个是假冒,对不对?我和真正徐家大小姐交往日久,自然是相信她。”满意看了程帛一眼,这位程二小姐有几分小聪明,倒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冯婉气愤看看程帛,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呀,缺心眼!程希紧咬双唇,她家跟自己争还不算,出了门也要故意为难!我跟阿迟要好,程帛你能不知道么?帮着这傻呼呼苏九小姐,你能讨着什么好。
这件事并非不能辨白,难处于摊开来一说,就是公开徐氏家丑。不管怎么说,徐素华和徐素敏总有一个是先出生,另一个晚出生,堂堂云间徐氏连这样小事都处治不清白,好说不好听。
程希担心看向阿迟,阿迟浅浅一笑,调皮冲她眨眨眼睛。程姐姐你放心好了,我爹娘若连这个也想不到,当初怎么会既不和继夫人理论,也不到祖父面前据理力争?自然是有了主意。
阿迟慢吞吞说道:“苏九小姐跟我继祖母孙女颇有交情,真是可喜可贺之事。”徐素敏高貴,你省省吧,徐素敏祖母是继室,能高貴到哪去。
其实阿迟并不歧视二婚男人,也不歧视嫁给二婚男人女人,不过苏九小姐你惯于以身份论人,那就论论身份。这个时代原配嫡妻比继室高貴,嫡妻所出子女也比继室所出子女高貴,无庸置疑。
巧了,这桌上女孩儿除程帛、苏九之外,全是原配嫡出,一时间大起惺惺相惜之感,看向苏九眼神加轻蔑。京城那位徐大小姐也就是你眼中高貴吧,我们看来,哼,不值一提。
程帛黯然神伤。祖母是继室,女孩儿已是会被嘲笑,若像自己是妾侍所出,岂不是连个站地方都没有?自己容貌过人,才智过人,偏偏输身份上,让人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