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在对牛弹琴。
咬牙,心一横,绍筝抬眸对上巫紫衣玩味的目光,“前辈!请看在铮云山和我师父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巫紫衣微笑:“你倒会说话,搬出你师父来……”
“那多谢前辈了!”绍筝谢过,抱着小狐狸扭身就要走。
此地凶险,不宜久留啊!
“哎!慢着!”巫紫衣喝住她,笑眯眯的,“本座何时允你离开了?”
绍筝暗暗叫苦,又不敢贸然离开,生恐这女人突然出手伤人,只得陪了笑脸:“前辈同我师父也有些交情……”
巫紫衣葱指轻拂下巴,“若是旁的事呢,倒也罢了,只是这个小东西……”
她说着,一指瑟缩在绍筝怀里的璇儿,“……恐怕是本座旧友之后。本座许多年没见到她了,很想见见她叙叙旧。”
绍筝可不会被她糊弄了去:旧友之后?骗鬼吧!出手就见血,哪个会这样对待旧友之后?宿敌还差不多!
“还有你,”巫紫衣转向绍筝的脸庞,“怎么就突然变化这么大呢?本座很是好奇啊!”
绍筝被她的目光一打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不然这样吧,”巫紫衣一副打商量的口气,“你和这个小东西,随本座一起回凌云去。本座绝不会伤你们的性命。”
绍筝可不敢应承。她脑中已经想象出一幅画面来——
璇儿被吊在半空中,在风中飘飘荡荡,只等巫紫衣那位“旧友”来认亲;而自己,则被捆绑着,被形形□□奇怪的人围着研究来研究去……
只是想想,都觉不寒而栗。
事不宜迟,就是此刻了!
绍筝抽冷子攒足全身的力气,抱紧璇儿猛然跃出两丈远,嘴里丢下一句“前辈,告辞了!”,脚下丝毫不敢懈怠,骤移身形往铮云山上没命跑去。
巫紫衣眉角一挑,似觉十分有趣。她阻住想要追赶上去的下属,独自一人移形换步,不疾不徐地缀在绍筝的身后,只眨眼工夫就离绍筝不盈一丈距离了。
绍筝查知身后的变化,装着胆子回头一看——
巫紫衣好似闲庭信步,悠悠然然,可那脚程却一点儿都没耽误。这哪里是在追自己,分明就是猫咪在逗弄跳不出手掌心的耗子玩儿!
绍筝急出了一脑门子冷汗。
然而,这样的情形并没持续多久。
绍筝几个纵跃之后,内力都快提不上来了,粗|喘如牛,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可她身后的强压仿佛也在这一刻不见了。
她双腿一软,险些抢倒在地,忙一骨碌身儿,护住了怀里的璇儿。
忍不住回头看时,但见巫紫衣已经停住了脚步,面色复杂地盯着正前方。
而就在她面前丈余开外,立着一抹素色的倩影。
绍筝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引人遐思的背影。那是一个女子无疑。
绍筝的心脏停跳了两拍,喉咙像有着无限大的吸力,把她那颗可怜的心脏吸到了嗓子眼儿。绍筝不敢出声,甚至连嘴都不敢张一下,她怕,怕她一张嘴,那颗跳得一塌糊涂的心脏就会从嘴里冲出来,再也安扶不回本来的位置。
这个白衣女子,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烈的、无法克制的情绪在瞬间侵袭了她?
绍筝极想……极想扳过她的肩膀,好能够看看她的脸。她的肩膀瘦削得可怜,让绍筝顿生拥其入怀、给予她依靠的冲动,然而,自己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果真是你……”巫紫衣意味深长道。
素衣女子没言语。绍筝想象着她此时正用古井不波的眸子淡淡地看着巫紫衣。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象,绍筝莫名。
“青丘的水土就是养人啊!”巫紫衣犹自絮絮道,“短短时日里,你竟能够化形了。”
巫紫衣说着,笑得毫无心机,仿佛是那正漫步于庭园的闺阁女子。
可是她的目光,已经滑向了绍筝。
绍筝陡然一凛,她竟觉得无比惊恐起来。惊恐的不是巫紫衣话语中的深意,而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那错失的记忆似乎与眼前这只有背影的素衣女子有关;而她近日来愈发磅礴的内力,似乎也与她曾经去过某处所在有关……
去过哪里?
是……青丘之国吗?
绍筝的心跳再一次乱了。
“让她们走。”素衣女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三分清冷,三分威严,三分不食人间烟火,还有一分……若有若无的妩媚。
虽然只是短短的四个字,绍筝的耳中再听不进其他。她觉得天籁不过如此,她舍不得只听到这四个字,她贪恋更多……
巫紫衣则笑意更深,状若无事地理了理袖口,“你让本座放人,本座便放人?”
“那便打。”素衣女子言简意赅的三个字,给出了最简洁的解决之道。
“哦?”巫紫衣唇角轻勾,漾出一个小小的梨涡,“明月尊者似乎对自己的修为还是那么自信?”
明月……尊者?
绍筝的手轻抖,却惊觉怀中空了。小狐狸璇儿已经跳出来,悬着受伤的爪子,三条腿蹦近素衣女子,口中呜呜咽咽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素衣女子转头,看着它,“你整日只知道惹是生非!”
她在责备璇儿。
接着,她的目光与绍筝的对上了——
那张脸,绍筝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