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厢,何家大少正从他kingsize的大床爬起来。
用‘爬’这个字眼,绝对不含任何污蔑的意思,反而已经相当客观。
如果让姜绮这种词汇丰富的人描述这一幕,大抵是‘一具脸色苍白如纸的活尸从柔软的床上挣扎着起床,像有无形的力量抓住他的四肢,使他即使连曲起手支撑自己上身的动作,都犹如被丝线操控着的木偶,僵硬而缓慢,窗外的阳光被不透光的丝绒质地窗帘隔绝在外,在他的领地,彷佛是自然光的禁地,只有无尽的黑暗盘踞於此……’
实际上,七点多起床的何璋,的确跟活尸没有分别了。
而他甚至在被好友的电话吵醒之后,迅速强迫自己脑袋清醒起来,在得到最新消息之后,配合刘涛一起用清晰的英文说服正处於情绪暴走的翟永康。
翟永康是加拿大华裔,英文是他的母语,在情绪极度激动的时候,他亦只听得进英文一一就像受惊时,大部份华夏人爆出的都是‘卧糟’而不是‘ohmygod’一样。
做完以上的事情后,接近八点,而他亦从随时可合上眼重新睡着的状态,变成了身体极度困倦但无法再度入睡的窘况。
刘涛也明白他的作息,所以在电话接通的第一秒就不带断句的将事件交代了一遍,之后的十秒沉默,久得他都以为何璋手拿电话睡着了,待听到他阴沉得可以拧出黑水来的‘我醒了,详细?’他才继续说下去。
何璋扑到自己房间的独立浴室,用冷水洗脸后,整张湿嗒嗒的脸阴恻恻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这个画面含有一定的惊悚成份,他定定地凝视了自己两分钟,便转身用白毛巾擦干净脸,休整一番,让紧绷的神经弦重新抚平,然后滚回床上去。
他将头埋在柔软的枕头上,以天使堕天时脸先着脸的姿态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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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时,姜绮再一次体验到了被豪车接送的感受。
“我是拒绝的。”
当她看见这辆萤光粉的跑车时,内心已经开始考虑将何璋的一切联系方式拉黑。当然,审美上的差距还是不足以让她和一个有趣的朋友断交,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转为控诉刘涛:“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开这玩意过来?”
“我惟一的车送去维修了,”
一身正装坐在这辆车里的刘涛带着囗罩和鸭舌帽,在下车替姜绮打开后座车门的时候,他又压了压帽子:“快上车吧,我不想被记者拍到……我宁愿我的床照流出都不想让我坐在这辆跑车的照片被登在杂志上。”
在刘涛看见何璋顶着一脸欢快笑容将车停在他公司大门前时,他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偏偏他还不能拒绝……他相信如果自己敢掉头就走,以这货不走寻常路的风格,显然有着更招人目光的后招,当然,这一辆骚到飞起的跑车,也足够惹人注目的了。
他,刘涛,一个出席什么商业活动都能泰然自若地顶着镁光灯和迷妹注视的明星,第一次有了逃离他人视线的冲动。
当刘涛鼓起莫大勇气,面无表情地坐进副驾座时,更是感受到路人、下属和认识的人投来的惊讶目光,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永久地失去了什么……
“你满足了么?”他心如死灰。
何璋一踩油门,驶离这个让友人很想原地爆地的地方,咧开一个荡漾的笑脸:“这曾经是我最喜欢的一辆车,用它来送你,完全表示了我对你的尊重。”
“那我宁愿你鄙视我。”
涛投去
刘涛双手掩脸:“老天保佑附近不要有记者蹲我……”
“放心吧,以你的新闻价值,不会有狗仔做这种亏本买卖,不过我刚才看见一个ol举起了手机,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下属。”
当然,何璋也是很有良心的,在欣赏完友人生无可恋的表情之后,就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囗罩与鸭舌帽。刘涛悻悻瞪他一眼,最终还是接受了这副装备……这也是姜绮见到他时,他会打扮得犹如一个可疑人物的原因。
待姜绮坐进后座,知道一切原由之后,不禁向刘涛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心已死。”
刘涛空洞洞地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街景。
“我这车又开不到港岛去,到时候在囗岸的停车场停好车,到了港岛还是坐计程车……”何璋唇畔依然挂着得意的笑:“这件事会不会让你高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