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道谢,朱渝已经转身,也不告辞,径直离去。
在京城的几天,一直都是孙嘉和卢凌在外应酬,他二人似乎对此道得心应手,君玉省去了不少麻烦,但只觉得在这里日复一日,大家只尚空谈,并无什么要事,便决定设法尽快返回凤凰城。
这天傍晚,她来到帅府的园林里,这个园林不知已经变换了多少主人,放眼虽然春色满园,却满目陌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乱之意,远不及凤凰寨的漫地山花。
君玉缓步走出大门,一个人正大步而来,正是汪均。
汪均见了她立刻抱拳一礼:“汪均这些天各种杂事缠身,一直不得闲暇,以至今时今日才有机会登门拜访,还望没有打扰到君兄。”
“汪兄客气,请。”
两人坐定,闲话了些近况,汪均道:“君兄初到京城,可还习惯?”
君玉摇摇头,笑了:“我是奔波劳碌命,享不来这京城花花世界福。”
汪均叹息一声道:“皇上虽然登基,但是朱丞相把持朝政,大小事情往往由不得皇上做主。现在六部之中,除了一个礼部尚书,全为朱丞相的门生、亲信,实不相瞒,现在皇上可以信赖的人少之又少……”
新皇登基,权臣当道,不经一番残酷的尔虞我诈,朝堂势力又怎能趋向平衡?千百年来,概莫如此,君玉益加兴味索然,沉默无语。
汪均又道:“现在山东的流民暴动尚未完全平息,而西域大教派”圣宫“又起了些波折……”
所谓的西域大教派正是拓桑所在的教派,君玉立刻道:“什么波折?”
“最近圣宫和拉汗教的冲突越来越激烈,而”圣宫“内部也有很大分歧,上个月,有人进京密报,说现任的”博克多“不守清规,要求朝廷做出处理……”
君玉心里刹时翻江倒海,却淡淡地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汪均摇摇头:“他们的内部事务,外人实难了解,只说是这”博克多“屡次犯禁,不仅失去了他们历代寻找的佛牙,更在他的居室发现了若干情诗……历代”博克多“都得到了朝廷认可,所以,现在告密者进京要求严惩,他们好像也在密谋新的领袖人选,朝廷唯恐处理不当会引起极大的分裂和纷争。加上现在赤金族的真穆帖尔到了西域一带大肆活动,势力逐日向西扩展,一旦教中分裂,必然给他们可趁之机……”
君玉想起拓桑去年中秋之夜千里迢迢赶到凤凰寨送自己的那张信笺,心口跳动得更加厉害,“朝廷的处理意向如何?”
“朝廷自然是要最大限度地维持稳定局势,现在,大家也拿不出什么处理意见……”汪均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如今朝廷已密令”千机门“的几名高手进去,准备秘密处死那女子,先断了博克多的念想,平息众怒,维持原来的局面后再作打算……”
“你们怎知道那女子是谁?”
汪均摇摇头:“告密者除了几首情诗,也无其他证据,不过,推断来总该是当地的女子吧,以”千机门“那群特务的神通广大再加上告密者的处心积虑,要找到并秘密处死这样一个女子,自然并不是什么难事。”
君玉道:“这个决定倒真是英明又省力啊……”
汪均喟然摇摇头:“如今局势混乱,想必他们认为,牺牲一个女子总比引起巨大的分裂好吧。”
君玉一笑无语。
两人又闲谈了一阵,汪均忽笑道:“冒昧问一个问题:君兄现在可有意中人?”
君玉也笑了:“怎么,汪兄想给我做媒?”
汪均认真地点了点头:“九公主方当妙龄,钦慕君兄人品,如果君兄有意倒真是郎才女貌。”
“哈哈”君玉大笑一声:“皇上可是嫌君玉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帅府空旷?”
汪均第一次从君玉口中听得如此**裸的讽刺之意,脸上立刻红了。事实上,在当天他和皇帝暗访君玉回宫后,皇帝就曾经说过:“这个君玉比不得别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甚至无亲无故,他天性高傲,如果不肯卷入这朝堂争斗为我所用,倒当真无计可想。”因此,皇帝极力想把自己的同母妹妹嫁给君玉以示厚宠。
汪均沉默了一会儿,道:“君兄,你有什么打算?”
君玉坦然道:“唯愿驰骋沙场死而后已,不愿庙堂之上机关算尽。”
汪均没有作声,两人静坐一会儿,汪均起身告辞,到得门口,又停下脚步道:“是我拉你下这泥潭,有负朋友之义。最近胡族的残余势力在西北活动频繁,只恐战事又起,汪均自当竭力周旋,让君兄到得真正属于你的天空去。”
君玉点了点头,汪均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