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外的蜡烛也在燃烧。只不过,我总觉得它的火光要阴冷的多。
我等了很久,始终没有看到王二的身影。恐惧越来越重,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忽然,我听见脑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王天下?”
我身子一哆嗦,慢慢的回过头来。我看见一个干瘦的老人,两眼放着精光。
他手里也提着一盏灯笼,正在不怀好意的看着我。
我忽然想起王二的交代,连忙把灯笼捡起来,有意无意的放到一个距离他很远的地方。
我尽量镇定的问他:“你是谁?”
那个老头嘿嘿笑了一声:“我是文闯交的鬼朋友啊。”
我忽然打了个哆嗦:“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我怎么能看见你?”
鬼朋友回答的很坦然:“因为你也死了。”
我惊慌失措:“不可能,我活的好好地,我怎么会死了?”
鬼朋友亲切的笑:“咱们是朋友,我怎么会骗你呢?”
我忽然想起来,之前王二说,鬼朋友与文闯定得契约实际上是骗了文闯。文闯一辈子都要受制与他。
我心里不由得一颤。再看他的表情,怎么都像是不怀好意。
我决定不相信他的话,我问他:“文闯呢?”
鬼朋友把灯笼向后挥了挥,我看见文闯就站在鬼朋友身后,一脸痴痴呆呆的样子。
我护着我的灯笼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文闯,你怎么了?”
文闯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嘴唇动了动,说的全都是不相干的呓语。
我焦急的拍打文闯,但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这时候,鬼朋友悠悠说了句:“天下,刚才你在外面的事我全都看见了,幸好你没有喝那碗水啊。”
我一听这个,连忙向鬼朋友打听到:“对啊,这里是怎么回事?”
鬼朋友说:“那两个女的好像是婆媳。这两个人活着的时候都不是什么善茬,他们家男人死了之后,这俩人就开始算计,整天吵个不停,甚至吃饭的时候互相下毒。结果两个人都死了。死了不能投胎。刚才就是来找替死鬼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找替死鬼的,不过,外面那么多人,他们干嘛要在这找?”
鬼朋友苦笑了一声:“你以为谁愿意来这里?还不是被那个臭道士抓来的?这婆媳两个争斗了一辈子,从活着的时候一直吵到做鬼。身上的怨气简直源源不绝。那道士估计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把她们封在这里。啧啧啧,你看这里多阴森。”
我听的心惊肉跳。正要再问。忽然,鬼朋友收起一脸猥琐的笑容。满眼都是期待的目光。
我沿着他的目光向外看了看,远远地,外面墙角上的蜡烛灭了一盏。紧接着,是第二盏,然后是第三盏。这里有四个墙角,每个墙角都点着一支蜡烛。我看了看镜子外面的那一只,现在只有它还亮着了。
我不由得惴惴不安:“蜡烛灭了,说明什么?”我看了看鬼朋友兴奋的神情,心想:他是鬼,我是人。他这么兴奋,是不是要有什么坏主意?
正在胡思乱想,我看见王二大踏步得走了过来。我一阵兴奋,连忙喊了一声:“二大伯。”
王二冲我点了点头。
我看见他独自一人走过来,不由得一阵惊慌:“木夯呢?木夯在哪?”
王二叹了口气:“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然后,我看见他盘腿坐下来。对着镜子外面那只蜡烛不住的吹气。
那蜡烛很奇怪,火苗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王二连吹几次,居然吹不灭。过了一分钟,我分明看见王二满头大汗,脸上很是疲惫。不过,这时候,蜡烛的烛光终于慢慢的消减下去。
王二眉间出现了一丝喜色,两个腮帮子高高的鼓着,终于,烛光暗淡,噗的一声。熄灭了。
就在烛光熄灭的一瞬间,我忽然发现周围亮了不少。我一看才发现,这里是一个狭小的小屋子。我站在墙角,面前是几张符咒连成的界限,画地为牢一般把我困在这里。
二大伯坐在地上喘了一会,然后站起来,看着我的眼睛:“相由心生啊,大侄子。刚才你迷迷糊糊,灵魂出窍,跟着幻觉,自投罗网跑到这里来了。现在我把符揭开。你一刻也不能耽误,一会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要快。”然后,他指了指对面的墙角:“跑到自己身上去。”
我扭着脖子看了看,在镜子外面,有一个人倒在地上,看衣着打扮,是我自己的身体。我全身一哆嗦,痛苦的想,难道我真的死了吗?
王二把手放在符纸上,大声喝道:“转身。”
我抬腿就要跑,忽然听见这一句话,想也没想转了个身。
身后是一脸诧异的鬼朋友,和畏畏缩缩的文闯。
我们两个全都没来得及思考,王二的大喝已经响了:“夺了他的灯笼。”
我想也没想,一把将鬼朋友的灯笼抢了下来。与此同时,耳边传来王二的大喝:“转身跑。”
我转过身马不停蹄向对面跑过去。只听见身后呜呜带风,是鬼朋友的哭声骂声,恐怖无比。
开始的时候,风声在我耳边,随着奔跑,距离渐渐拉开,变成脑后,背后……我来不及回头,身体近在咫尺,我纵身一跃……
忽然,我猛地睁开眼睛。刚才的一切像是做梦。我看看两只手,空空如也,并没有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