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看了他一眼,挥挥手,一个衙役很快递上了卷宗。府尹道:“这卷宗你记下便是,索性也不是什么机密,不过记载着死伤多少,损失如何,衙役捕快才刚出去调查,调查结果还未写入卷宗,也没什么大用场。”
王侠当下在心中默记了下来,叹了一声,将卷宗交还给衙役,道一声:“多谢。”而后王侠拱手施了一礼,出了府衙。
那个衙役对知府道:“这人好生奇怪!来这里就为了一个没什么用的卷宗?大人,此人是不是有人派来,要故意来拿你把柄的?我们还未详查他那令牌呢!若是如此,他岂不是可能暗中对大人不利?”
知府摆摆手,道:“不必,我看到他背上那块石条便想起这人了,他确实是军中的人。也不必查什么了,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他确实是个怪人。”
知府又问那衙役:“你觉得他看这卷宗是为了什么?”
衙役支支吾吾道:“额……小人不知。”
知府幽幽一叹:“他是在看福威镖局死了几个厨师,死了几个马夫,死了几个丫鬟小厮。”
衙役讶异道:“这……这是为何?!”
知府笑了笑:“他想要给他们讨回公道……所以他是个怪人。”
衙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真是怪人,又不关他的事。”
此时王侠已然上马,马鞭清脆炸响,白马昂首长嘶,一路向西。
王侠叹了一声:“两个厨师,一个丫鬟,一个小厮……你们还算有些道义,林震南一家走后便几乎没杀过人,但刀兵终究无眼,这几个人的公道我是要讨回来的。”
数日后,王侠一匹白马已到了南昌,一人一马都显出风尘之色。
王侠也不在意,打马到了府衙,又是掣出令牌,调出卷宗。
知府叹道:“福威镖局……若是只有他一家被烧了也就罢了,他们可是连累得周围几十户人家被烧得干干净净啊!这事,太绝了!”
王侠记下了死伤的平民有多少,烧毁的房屋有多少。他闭上了眼,神色带着怜悯,手中卷宗上轻飘飘的数字代表的就是一条条沉甸甸的人命。
他重重叹了一声,解下背囊,只自己留了一锭银子作为盘缠,剩下的都放到知府手里,道:“怕是那些房屋被烧的百姓不好过,我尚要去缉凶,但亦想尽自己绵薄之力,不知可否劳烦大人替我散发给难民?”
知府肃然拱手道:“自然,也不瞒阁下,这几日也有许多人家捐银子到府衙,委托我们救助那几十户难民,我们一笔一笔都厘清入了账,阁下只管放心好了。”
王侠点了点头,向知府深深作了个揖:“告辞!”
……
王侠骑马飞奔,他也不抓马缰,坐在马上解下了背后的石条,放在手中细细摩挲,有些恍惚。
王侠面带怜悯悲苦,叹了一声:“平民何辜?”他瞧了眼石条,上面刻着几行小字,笔锋刚健坚毅,上面刻着:“恶贯满盈,杀戮百姓者,杀;横行乡里,勾结县官,欺男霸女但未伤人性命者,严惩;另有诸般错行者,小惩。”
王侠闭着眼睛,喃喃道:“青城么……诛首恶,诛南昌放火殃及平民之人,其余人不必追究,只让他们看到教训便是……”他将石条放回背上,反手解下系着长剑的布条。
剑锋的寒光亮得刺眼。
王侠忽地想到华山的师门了,他摸了摸贴身放着的几封信件,笑了一笑。
“师兄弟们都快去衡山了,到时便能见面了。已经十年不见了,只月月书信来往,还真是想念他们。马上就能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