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狂肆地笑了,眼底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星光,每个字都说得轻佻,“收敛?某些时候,你可是从来都不叫我收敛的……”
无耻!她愤怒地挣开,却被他箍得更紧,身体相贴。半个宴厅的人都朝这里看了过来。
手指贴在裸-露的美背上,若有似无地摩挲。
“回不回?”男人继续问。
她很为难地看了一眼威盛南,下唇咬住。什么都不用说,然而清瞳里已经流淌出了最后的选择。
“放开我!”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这么无耻这么烦。
“别生气,回去把这身衣服脱掉,我还是会好好疼你。嗯?”他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嗓音也压得低沉喑哑。
谁都听不出,这种风-流甚至下-流的语句里有什么不对,只有米灼年能察觉到他眼底那抹简直要把人吞噬的阴暗。
阴暗,带着惩罚性质的妒火。
……
回到茗丞后,妒火蔓延出的后果,就像狂妄的浪潮扑天席卷,把她包围,冲散,溺毙……带着丝丝入扣的疼痛。
像夏日狂暴的雨点,又像熊熊燃烧的烈焰,一次又一次,漭漭情海里浮沉。
……
直到天边泛白。她再次昏睡了。
纤白的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放在枕头前。小脸埋进臂弯里,黑色的长发水墨般散开。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小小的一团。
极度防卫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男人沐浴完出来,披着黑色的浴袍。
他每次都会亲自给她洗完后自己再去洗。黑色的发丝还湿着。身上干净好闻的须后水味道。
还记得到后来她都发脾气了,从骂着让他停,到哭着求他休息一会,再到最后筋疲力竭什么都不说……
他本来也不想这么折磨她的,可是只要一想到白天她说的话和那幅与威盛南一起下楼的画面,他就恼火得难以自控。
是啊,恼火,
他一直知道榕悦属GK之下,也不难连带揣测威盛南对她的那份心思。可他却从来都没有插手,
他的态度一直就像那天在车上一样——确保她安全,其它都不管。
他自认为可以让她感受到绝对的舒适和自由,他能把她宠上天,也允许她保留独立思想的小世界。
可直到亲眼看到,还是会气恼。
好像,七年的空白让向来运筹帷幄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了不确信。
好像,那个永远只会跟在他背后、眼睛里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小女孩,现在没有他后也能活得很坚强。
她从十多年的感情泥沼里爬了出来,留他一个人在那里面,陷入、陷死。
就像他枯水年纪的一场透雨,她来得酣畅淋漓,而他却一病不起……
………………
米灼年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浑身不舒服,很酸,连动一下都会疼。
所幸今天是周末,如果拖着这样的身子去上班,还不知道是怎样一种折磨。
她靠着床板缓了缓,然后随便收拾了一下,吃了东西,从地下车库提了一辆暗红色的卡宴出门。
红色卡宴缓缓驶出黑色雕花铁门,涌入苍翠的林海,最后湮没在浩浩汤汤的马路车流中。
苏暖玉今天从大溪地旅游回来,米灼年开车去机场接她。
关于苏暖玉的这场旅行,估计是她爸爸为了不让她胡闹,所以故意把她支出去的。毕竟以苏大小姐的脾气,要是知道乔承铭这么逼她,估计拿军火把茗丞炸了都不算什么事儿。
航站楼,她在机场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随手翻看一本时尚杂志。
清晨的阳光透着钢筋和玻璃照进来,洒在她精致的脸上,皮肤白得能通透出光。
杂志翻到一半,出站口渐渐有了动静。
到了。
过了十分钟,从人群中走出来的女人很抢眼,深蓝色长毛衣,长度大概到膝盖,在大腿在两侧开出一个衩,看起来有点像旗袍的设计。但又比旗袍多了几分国际大都的时尚感。
苏暖玉戴着墨镜,手里推一个银色24寸行李箱。强大气场把每一步都走得摇曳生姿。
很快,就有一个穿着考究的年轻男士上前搭讪了。
不远处,米灼年笑了一笑,把杂志插回座椅旁,按着膝盖站了起来。
苏暖玉墨镜没有摘下,但是余光看见朝自己走来的米灼年,还没开口说一个字,就把那个男士单独甩下。
“Hi,I‘m-back!”她对她说道。
“行了,让你家驾驶员帮你拎行李多好,非要麻烦我!”米灼年笑着迎上去。
“唉呀,我又不会让你帮我拿,”苏暖玉重新搭上拉杆,推着行李往前走,“怎么样,你看看我,晒黑没有?”
……
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地聊着,明明只有一星期没见,却像阔别了很多年。
车里,苏暖玉抱着双臂伸长脖子,“诶,前面绕一下匝道,进胡同里穿出来。”
米灼年两手扶方向盘,一脸不赞同的道,“不好吧,不喜欢走小道。”她车技不很好,连当年考驾照也是靠爸妈帮了点小忙才通过的。平时走走大路也就算了,自行车行人乱窜的胡同,她向来能避则避。
“怕什么,一脚油门的事儿!”苏暖玉语气有点急。
“你在躲人?”她很快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算是吧,”苏暖玉没多解释,葱白的手指朝前面点了点,“快快,开这儿,这儿。”
米灼年打了一下方向盘,“谁呀。”
能让苏大小姐这么避如蛇蝎的,还真稀罕。
“就一小孩儿,上次撞过我们的,你忘了?”她摸了摸下巴,“我跟他在大溪地的酒店里碰上了,加了个微信,然后……”
“然后他追你?”米灼年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后续,以苏暖玉这种外貌,正是百分之九十男人完美理想的类型。
“不知道,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太他妈邪教了!”
“好吧。”
胡同里歪七扭八的,后面那辆轿跑本来对这种地形就不熟悉,很快就被卡宴甩开。
“终于甩掉了!”苏暖玉看着倒车镜松了一口气。
米灼年车速放缓下来,安安稳稳地往前开着,“你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呀,GK的二公子嘛。”苏暖玉不以为意地说着,语气倒是稀松平常。
米灼年在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神情有点无奈。
天子脚下能这样满不在意地说出这句话的女人,估计也只有她苏暖玉了。
突然,苏暖玉好像想到什么,眸子亮晶晶放出光。
“春天快到了,我们去买衣服吧?”
“你要买我陪你。”
……………
承蒙钻石商妈妈的良好作派,苏暖玉买东西向来很咋舌,刚进一家高订成衣店就已经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成衣店里光线很华贵,苏暖玉正坐在皮沙发上试鞋,导购小姐很恭敬地一双双给她递着。
米灼年坐在她旁边玩手机,黑色头发分两边垂下,也是很有耐心。一句都没有催。
“哪个好看?”苏暖玉左脚一只红色尖头鞋,右脚一只白色水钻鞋,两只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
“喜欢就都买啊。”米灼年仍低着头。
“哎那怎么行,我跟你说啊,我已经决定要开始省钱了,”苏暖玉一脸郑重,“你别不信我,我这回是真的想通了!你看,我总不能一辈子这么下去是吧?以后谁来养我?谁来养我爸妈?”
然而这种话米灼年已经听腻了,就像学生时代她也叫嚣过无数次要认真学习,通常她说完这句话后,不出五分钟,又会在课堂忘情地玩起手机。
于是她不以为意,“哦。”
苏暖玉,“……”
就轻描淡写的一个“哦”??
她有些挫败,“你在看什么呀看这么认真——”茶色朝她头发凑过来,在看清手机屏幕后发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