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问就不能弄清楚是谁了吗?”哈利有些失望地问她。
“天目,”特里劳妮庄严地说,整理着她的披肩和那串闪闪发亮的珠子,“不是盯在欢呼声这样的世俗领域的。”
“好吧,”哈利急忙说;特里劳妮天目的话题他过去实在已经听得太多了。“那个声音有没有说是谁在哪儿?”“没有,”她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漆黑,随后就被头朝前地抛出了屋子。”
“难道您就没有一点准备吗?”哈利情不自禁地说。
“没有,我告诉过你,周围一团漆黑——”特里劳妮停住了,她怀疑地怒视着哈利。
“我想你最好还是告诉邓布利多教授,”哈利说。“他应该知道马尔福在庆祝——我是说,有人把你抛出屋子。”
出乎哈利意料的是,特里劳妮听到他的建议后直起了身子,看上去很傲慢。
“校长已经暗示了他不愿我经常去找他,”她冷冷地说。“我不会把我的友谊强加给那些不珍视它的人。如果邓布利多不理会纸牌显示的警告——”她瘦骨嶙峋的手突然抓住了哈利的手腕。
“一次又一次,不管我怎么把它们展示出来——”然后她戏剧性地从披肩下面抽出了一张牌。
“——塔楼上的惊魂,”她低声说。“灾难。祸事。一直在逼近……”
“对,”哈利又说了一遍。“嗯……我还是认为您应该和邓布利多校长说一下那个声音,以及周围都变黑了,还被扔出了屋子……”
“你这样认为?”特里劳妮似乎是在考虑,可是哈利看得出她喜欢复述自己的小历险。
“我正好要去见邓布利多,”哈利说。“我要和他会面。我们可以一起去。”
“哦,好吧,如果那样的话,”特里劳妮教授微笑着说。她弯下腰拾起雪利酒瓶,随手把它们扔进了旁边壁龛上的一个蓝白相间的大花瓶。
“我怀念你在我班上的时光,哈利,”他们一起出发时,特里劳妮充满热情地说。“你不是一个好预言家,但却是一个极好的预言对象……”
哈利没有回答;他很厌恶做那个对象,特里劳妮教授不停地预言着它的死亡。
“恐怕,”她接着说,“那匹老马——对不起,那位马人——不懂得纸牌占卜。我问他——预言家之间的讨论——是不是也遥远地感应到了大难临头?可是他似乎觉得我很滑稽。是的,滑稽!”她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哈利闻到了一股雪利酒的味道,虽然瓶子已经被扔在了后头。
“也许那匹马听人说我没有从曾曾祖母那里遗传到她的才能。这些谣言已经被嫉妒的人传播了很多年。你知道我对这些人说了什么,哈利?如果我没有向邓布利多校长证明自己,这些年来他会让我在这所伟大的学校授课并给予我如此多的信任吗?”
“我清楚地记得我和邓布利多的第一次面试,”特里劳妮用她特有的那种低沉而洪亮的声音接着说。“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深刻的印象……那天我在猪头酒吧投宿,顺便提一下,我不推荐那儿——有臭虫,亲爱的孩子——但是我手头拮据。邓布利多在我的旅馆房间里礼貌地拜访了我。他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得承认,起先我觉得他对占卜怀有成见……后来我开始觉得有点古怪,那天我没有吃多少东西……可是接着……”
现在哈利第一次真正注意了,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特里劳妮教授做出了那个改变他一生进程的预言,关于他和伏地魔的预言。
“……可是接着我们的谈话被西弗勒斯·斯内普无礼地中断了!”
“什么?”
“是的,门外面有些混乱,然后门突然打开了,那个没有教养的招待员和斯内普站在一起,还胡扯什么上楼走错地方了,不过我恐怕觉得他被逮到正在偷听我和邓布利多的面试——你知道吗,他那时候也在找工作,毫无疑问是想学到一些窍门!嗯,后来,邓布利多似乎很愿意提供我一个职位,我不禁想,哈利,那是因为我谦逊的风格和出色的天分,与那个从钥匙眼中偷窥的蝇营狗苟之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哈利,亲爱的?”她回过头才发现哈利没有和她走在一块儿;他已经停下了脚步,现在他们差了十英尺。
“哈利?”她不确定地重复道。
也许是哈利苍白的脸色让特里劳妮教授看上去既担心又害怕。哈利静静地站在那儿,震惊的波浪冲击着他,一波接一波,淹没了一切,只剩下了那个对他隐瞒了如此之久的信息。
是斯内普偷听了预言!是斯内普向伏地魔告的密!是斯内普和小矮星彼得一起怂恿的伏地魔去追杀莉莉、詹姆和他们的儿子……现在任何其他的事对哈利来说都无关紧要了。
“哈利?”特里劳妮教授又说了一遍。“哈利——我们不是要一起去见校长吗?”
“你待在这儿,”哈利用麻木的双唇说。
“但是,亲爱的……我要告诉邓布利多刚才我在有求必应屋被袭击——”
“你给我待在这儿!”哈利生气地重复道。
哈利跑过惊恐的特里劳妮教授,转过弯来到了邓布利多的那条走廊,孤独的石兽在走廊上站岗。哈利冲石兽喊出口令,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了旋转楼梯。他不是敲而是捶着校长办公室的门;在平静的应答声‘请进’响起之前,哈利已经冲进了屋子。
凤凰福克斯转过了头,它明亮的黑眼珠反射出窗外夕阳的金色光芒。邓布利多站在窗前望着操场,手上搭着一件长长的黑色旅行斗篷。
“嗯,哈利,我答应过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起初哈利没有听懂;和特里劳妮的谈话把所有的事情都赶出了他的脑子,现在他的思维变得非常迟缓。
“和你……一起去?”
“只要你愿意,当然。”
“只要我……”紧接着哈利想起了自己最初为什么要急切地来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你找到了一个?你找到了一个魂器?”
“我相信如此。”愤怒和怨恨正在同震惊和兴奋交战:哈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感到害怕是很正常的,”邓布利多说。
“我不是害怕!”哈利马上说,也的确如此;他一点儿也没有感到害怕。“是哪个魂器?它在哪儿?”
“我不能肯定它是什么东西——不过我认为我们可以把那条蛇排除掉——但我相信它被藏在一个沿海的洞穴里,离这儿非常远,我找这个洞穴很长时间:汤姆·里德尔曾于某一年的远足时在这个洞穴里恐吓过孤儿院的两个孩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哈利说。“它是怎么被保护起来的?”
“我不知道;我有几个猜测,但它们可能完全是错的。”邓布利多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哈利,我答应过带你去就一定会遵守诺言,但是我必须警告你这件事极度危险。”
“我要去,”几乎没等邓布利多说完,哈利就抢着说。对斯内普怒火中烧的他,短短几分钟内铤而走险的渴望增大了十倍。这似乎也写在了哈利的脸上,因为邓布利多从窗户那边走过来,更仔细地看着哈利,银色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