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近正午,薛宁独自走在落满光斑的小路上,从她身上透出来的气息,寒意逼人。
顾旭白眉峰压低,唇角习惯性的抿着,心烦意乱的顿住脚步。
老爷子一定跟她说了不好听的话,不然她不会这样。
等她到了跟前,顾旭白伸出手,掌心贴向她脸颊的手印,面容冷肃的将她拉入怀中抱紧。“以后不许打自己的脸。”
“打别的地方不够疼。”薛宁歪头,脸颊贴着他的胸口,疲惫闭上眼。“抱我回去,我好累。”
“唔”顾旭白揉揉她的头,矮下身子将她抱起来,步伐沉沉的往回走。
她越来越瘦,抱着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进门将她放到沙发上,顾旭白去给她倒了杯水过来,下意识的抬手看表。
针灸的疗程结束后要服药并配合复健。
枪伤和刀伤不同,伤口面大加上二次伤害,痊愈后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但无法提拿重物,无法使力。
普通人也就罢了,不会要求太高。薛宁不同,她的手废了跟杀了她无异。
薛宁自己也很清楚,一条健康的手臂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喝了水,不用顾旭白提醒主动上楼,一个人去了健身房。
复健拉筋的时候,整条胳膊疼的像似被人硬生生的拽下去,冷汗一层层冒出来,泉涌一般。
健身房在卧室隔壁,对面是书房。透过虚掩的房门,薛宁能看到顾旭白坐在书桌后,神情专注的处理梁秋发来的工作邮件。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轮廓深深的侧脸俊逸逼人。
薛宁咬了咬后牙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气喘如牛地瘫坐到地上。
实在是太疼了,连顾旭白都无法让她分散注意力。
歇了几分钟,感觉没那么强烈后,薛宁挣扎着站起来,再次尝试将手臂伸直拉动筋脉。
这次比刚开始还要疼,薛宁试了两次,手臂沉的几乎抬不起来。
正好微信收到消息,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狼狈的瘫坐到地上,伸手把手机拿过来。
信息是梁秋发过来的,9连拍,每一张都是高清。
薛宁把照片放大,手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握在掌心的手机掉落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努力的想要把手机重新拿起来,不料眼前一黑,直直栽了出去。
“薛宁?”顾旭白听到动静,从书房冲过来,眉头霎时皱起深深的皱褶。
将她放平在地板上,顾旭白试了试脉搏,绷着脸掐她的人中。“薛宁?”
他的手劲很大,不一会薛宁便醒转过来。
“二哥,我想见滕医生和苏先生,现在就想见。”薛宁神色疲惫的望着他,脸颊上的五指印分外清晰。“马上。”
“好。”顾旭白弯腰将她抱起来,咬着后牙槽慢慢往楼下走。“任何人都不能左右我的决定,不管前路如何艰难,我都会陪着你。”
薛宁闭了闭眼,任由汗水将后背的衣服打湿,呓语一般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顾旭白不再说话,下了楼将她放到沙发上,当着她的面给苏先生打电话。
薛宁闭着眼,听他跟苏先生说自己状态不好,听他烦躁的在客厅里踱步,听他喉咙里发出暴躁的低吼,胸口又酸又胀差点控制不住又晕过去。
怪不得第一次去顾家老宅,齐博远要把书房里真品换掉,王福贵口中所谓的海外仓库,根本就不存在。
他们的仓库,就在顾家老宅!
——
苏先生到的很快,同行的除了滕逸还有崔立珩。
薛宁看到苏先生,眼眶顿时红了一圈,摇晃站起身。“苏伯伯……”
苏先生陡然一惊,及时伸手扶住她,目露探寻的望向顾旭白:怎么回事?
离开老家之后,这么多年薛宁第一次这么喊他。
顾旭白摇头,双眉微微蹙起,眉宇间浮着淡淡的愁绪。
薛宁还在防着他。
滕逸从进门就不怎么说话,眉峰拧的死紧的看着风吹倒的薛宁,心中悄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移步一侧的琴房,顾旭白和苏先生、崔立珩都没进去,沉默坐到院外的凉亭下喝茶。
薛宁看着滕逸把琴房的门关上,抬脚走到落地窗前,坐上其中一张单人沙发,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的秋海棠。
滕逸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脸上浮起温暖的笑,平静坐到她对面。“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晕倒了,别的症状也没出现,薛宁你可以走出来的。”
薛宁牵了牵唇角,慢悠悠的从窗外收回视线,直勾勾的望着他。“滕医生,害死我爸的幕后凶手我已经找到了,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