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般默暗暗叫苦道:“我来算算,昨天回报秦军失踪的消息,再加上路上耽搁了一天,这样说秦军消失了已经有三天了。而辽水离沙海只有七八十里,半夜可至;便是再加上渡过二百里沙海的时间,秦军有三天也足够了!莫不是秦军已至乌云海边!?”般默和卜卧儿列互视一眼,顿时一脸惊恐之色!
猛地,卜卧儿列大叫道:“来人,来人!”马上有数名亲兵撞入帅帐,急声道:“大王,何事差遣?”卜卧儿急吼吼地道:“快,立即派出十支百人规模的骑兵,向南面和东南方的沙海附近前出搜索,秦人有可能在那里出现!一有消息,火速回报!”“是,大王!”众亲兵大骇,边滚带爬地去了!
很快,乌云海湖畔匈奴大营里,蹄声隆隆,十支百人左右的骑兵火速集结,奔向南面和东面的沙海而去!
般默和卜卧儿列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一边向大昆仑神祈祷要以尽可能发现秦军的踪迹!不一会儿,般默猛然跳起道:“不行,不能再等了,立即聚集大军,以防万一!”
卜卧儿列道:“这么急干什么?反正现在已经派出了斥堠,如果发现了秦军,应该会立即通报我们!再者,待会如秦军不至,将士们折腾一夜,必会十分疲惫,万一秦军白日掩至,以疲惫之师如何应敌?”
般默急道:“现在我军就十分危险,万一敌骑躲过我军斥堠,突然掩至,后果不堪设想!今夜都有可能过不去啦,还谈什么明天!”卜卧儿列想想也对,忙道:“此言有理!那么赶快聚兵,以防万一!”
般默点头,正要令人聚兵,忽然间一名刚派出去的斥堠兵连滚带爬地闯将起来,急得是头盔也歪了,皮甲也斜了,声音更是上下打颤:“报,报,报左贤王、左谷蠡王,我等刚刚前出不到十里,就发现了无数秦军趁黑来袭!现在秦军正向我大营急袭而来!”
“啊!!”般默和卜卧儿列大惊,急忙出帐。果然,寂静的黑夜里,东南方天边隐隐传来奔雷之声。
“快,火速聚兵!来人,备马!”般默和卜卧儿一边嘶声大叫,一边暗自庆幸:“好险醒悟及时,否则秦军连夜杀至,大势危矣!”
飞快地,火速聚兵的号角声响彻全营。霎那间,营内一片大乱,都处都有慌乱的匈奴士兵从营帐中冲出,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寻刀,一边奔向马棚而去!
突然间,西方黑暗的天际里陡地爆发出一片惊天动地的呐喊声,紧接着好似从天而降似地闯出一支彪锐的轻骑来,一个个黑衣黑甲、似凶神似恶神,挥刀挺枪冲入营中,就是一阵疯狂地乱杀。
立时间,匈奴西营顿时大乱,刚刚从营帐中睡眼惺忪冲将出来的匈奴兵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骁勇、决死的秦军骑兵连砍带刺杀死在地。一时间,三万秦骑势若破竹,杀得西营匈奴兵人仰马翻,全军像一支无坚不摧的锋矢一样直刺匈奴中军而来!
般默和卜卧儿列见状,顿时是目瞪口呆、魂飞魄散,般默大惊道:“这支秦军从何而来!?难道是长了翅膀、从天上飞下来的?”
就在此时,东南方亦是蹄声轰轰、喊杀声冲天,大批秦军哇哇怪叫着杀将前来,很快便和东营仓促而起的匈奴兵杀成一团!
一时间,乌云海湖畔杀声震天,刀光剑影中,无数军士横尸草原、血染漠北,冲天的火光一时照亮了无边的黑夜!
乱战之中,卜卧儿列对般默道:“左贤王,今日若不力战,必败无疑,大单于也不会饶过我们这两个败军之将!跟秦军拼了吧!”般默亦是咬牙切齿道:“好,你去挡住西边的秦军,我去对付东南的秦军!”两人当即上马,各引一军,奋勇向秦军迎击而来!
韩信、卫元、克烈保宗三人率三万奇兵历经千辛万苦,终完成横渡沙海的壮举,成功袭入匈奴左部之后。三人率军正一路高歌猛进间,忽然迎面杀来一队匈奴精兵,个个彪勇善战、凶猛可怖,顿时拦路秦军去路,两军无肯相让,各自吼声如雷,奋力互杀!
乱战之中,韩信亦纵马挥剑,奋力杀敌,很快,便血染征袍,直透内衣。又击杀一名袭来的匈奴兵后,韩信觑个空子四面打量了一下战事,顿时心急如焚:原本一直势若破竹的秦军奇兵已被匈奴军奋力顶住,一时停滞不前。
韩信知道,奇兵横渡四百里沙海后,体力消耗极大,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即使最终能获得胜利,恐怕取出的代价之惨重也是不可接受的。正心若油煎间,猛然心生一计,当即大呼道:“东胡族的将士们,随本将军一起喊‘我们是秦军中的东胡军,东胡人不杀东胡人’、‘东胡人只杀匈奴人’!”
霎那间,原本正和匈奴兵奋力厮杀着的两万秦东胡族军闻言醒悟,急忙奋力大呼:“我们是秦军中的东胡军,东胡人不杀东胡人!东胡人只杀匈奴人!东胡的兄弟们,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快随我们一起杀匈奴人!……”韩信一开了个头,秦军中的两万东胡军当即呼爷唤子,向对面的匈奴兵大声喊话!
匈奴左部原本就多有收编的东胡军民,此时东胡刚灭两年、人心末散,一听到秦军中竟有如此多东胡兄弟,再加上口号诱人,很快,匈奴军的很多东胡族人不是消极抵抗,就是干脆反水、掉过头来便大呼‘我也是东胡人,东胡人只杀匈奴人’,猛烈攻击匈奴军!
立时间,匈奴西营顿时大乱,匈奴军不仅要面对凶悍决死的秦军,还要面对内部反水、溃逃的东胡族军,立时吃不住劲,防线节节后退,看看就要抵挡不住!
忽然间,有一员黑甲秦将挥动手中巨大的精钢弯刀、奋力闯入匈奴军阵,精光四闪处,匈奴兵纷纷坠马、一时当者披靡。便听这员秦将边杀边用东胡话喊道:“东胡族的兄弟们,我是克烈保宗,你们无敌的勇士!东胡人不要再自相残杀了,快随我一起杀匈奴狗贼,难道你们忘了国家被灭的血海深仇了吗!?”
克烈保宗在东胡人中向有勇名、素为东胡人所敬,此时东胡人见到本族的英雄杀来,顿时人心尽附,大批匈奴东胡军纷纷掉过头来,脱掉匈奴人的衣袍、铠甲便随秦军向匈奴军发动猛烈进攻!
一时间,匈奴军兵败如山倒,向中军方向迅速败退而去!
看着这惨淡不堪的战势,左谷蠡王卜卧儿列急得都快发了疯,发狂似地挥动弯刀一边拼命砍杀败退的匈奴军士,一边大叫:“都给我回去!都快我回去!顶住!顶住!……”只可惜匈奴军人心已乱、士气已溃,此时都只顾着自己逃命了,谁还鸟他是什么左谷蠡王!
就在卜卧儿列垂死挣扎的时候,猛然间,乱军中杀出一秦将,策马挺枪,似一道雷霆电光般直取卜卧儿列而来。
“扑、扑、扑……”那一杆精钢长缨枪舞得是风雷声动,漫天都是枪影,挡路匈奴军直是纷纷毙命、如雨般栽落。众匈奴军见状大骇,纷纷撇了卜卧儿列,自顾逃命去了!
“呔,卫元在此,秃那蛮酋,你往哪里走!”卫元哇哇大叫着,如同凶神恶煞般杀将前来!卜卧儿列见此秦将来得凶猛,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当即激起凶性,怪叫一声,纵马直上,弯刀在清冷的月光下划过一道激闪的圆弧、兜头便向卫元斩来!
卫元见此敌将身高体壮、且来势凶猛,当下不敢硬架,大喝一声,枪影一晃,侧身躲过弯刀,然后抬手一枪命中卜卧儿列左肩。“扑——”一道鲜血激溅而出,疼得卜卧儿列猛地嚎了一嗓子,弯刀急回过手来,拦腰便是一刀,恨不得将卫元一刀两断!
卫元避无可避,急用枪横拨,耳笼中只听“当——”一声巨响,卫元在马上一个趔趄,险些被力大无比的卜卧儿列一刀扫下马去。
卫元大惊,拔马就走,大呼道:“敌将凶猛,诸军小心!”卜卧儿列左肩冒血,正自疼得凶性大发,见卫元欲走,如何肯放,急催马舞刀,乱军中抢至卫元身后,恶狠狠举起弯刀来便要砍下!
在这生死一线间,忽然卫元猛一勒马,座马长嘶一声、前蹄向空中急腾而起,卫元双腿脚夹住战马,仰面倒于马上,避过卜卧儿列一记凶狠异常的斜斩后,一记漂亮的回马枪从卜卧儿列前胸透进、后背直出!
卜卧儿列一脸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胸前的那一杆没胸而入的长枪,直觉得胸膛中的所有力气都在迅速地消失着,眼睛也变得模糊起来。突地,卫元右手用力,将长枪抽回,“扑”一声鲜血狂喷处,卜卧儿列手中的弯刀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人也在马上晃了一晃,便一头栽落马下!
卫元纵马直上,将长枪交至左手,右手拔剑、一剑将卜卧儿列头颅割下,举在手中大呼道:“弟兄们,敌酋已死,杀啊!”众秦军见状,更是奋勇,只觉精力倍增,而匈奴军见卜卧儿列已死,更是惊惶失措、毫无战心,此消彼涨之下,匈奴西营的抵抗立时彻底崩溃,大队秦军奇兵和反水的匈奴东胡族军挥师向东、猛攻正与秦军主力缠战的般默等部!
般默亦正率领着仓促而起、毫无阵形的匈奴东营军抵抗着曹参、吴芮二将的奋力猛攻,虽十分辛苦,但总算一时将秦军的攻势堪堪抵住。正心中稍定间,猛听身后喊杀声大起,般默大惊,乱军中急回马一看:便见西方大批匈奴军如同潮水般溃败而来,霎那间便将东营匈奴军阵势冲乱,而在他们的身后无数秦军纵马而来,人人挥刀舞枪、奋力追杀败逃的匈奴军士!
般默顿时惊得手脚冰凉,心知卜卧儿列完了,见战局已趋崩溃,再战下去便有全军覆灭之险,当下一咬牙,大喝道:“快,全军向北撤退!”当即,还在乱战中的匈奴军中响起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匈奴军们如听大赦,心中大喜,纷纷不再恋战,纵马狂突、向北逃遁遁而去!
秦军如何肯舍,主力和奇兵合成一股,留下一部打扫战场,其余兵力兜尾直追,誓要将匈奴人斩尽诛绝!
一时间,黎明朦胧的晨曦中,在美丽湛蓝的乌云海湖畔,秦军和匈奴军一追一逃,伏尸一路,卷起滚滚的烟尘,直向漠北深处而去!
一直到中午,实在是精疲力竭的秦军主力这才押着大批俘获的匈奴俘虏从北方返回乌云海湖畔,开始进行休整和计点损失!
很快,战果计点完毕:是役,秦军共计斩杀匈奴军四万三千余人,俘敌二万七千余人,投诚的匈奴东胡族军亦有一万七千余人,合计歼敌八万八千人;而秦军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当大的,共有两万一千名战士殒命沙场,七千人重伤失去战斗力,一万五千人轻伤,合计四万三千余人。真可谓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战果报与韩信,应该说秦军能在非常不利的情况下赢得如此辉煌的胜利实是不易,但韩信的脸上却是罩上了一层严霜,杀敌一万,自损五千,这样的战役虽然胜了,但是在韩信的眼里也实在没有什么光彩可言。恼怒的韩信下令道:“将所有俘虏分选出东胡族人,其余匈奴军统统处死,以慰我秦军将士在天之灵!”
秦军诸将闻言面面相觑,卫元道:“陛下不是说不准杀俘吗?”韩信恼怒道:“放屁,这些规矩是对内的,对这些狗屁蛮夷讲什么仁慈!统统杀掉,这也是陛下的意思!还有,日后要取用于敌,尽量减少对后勤的依赖,这也是陛下的意思!这是削弱匈奴人的国策,现在明白了吧!?那还不快去执行!”诸将闻言讪讪而退,而一腔怒火全发泄到那些匈奴俘虏身上。
下午,秦军一齐动手,将二万四千名匈奴族俘虏尽数斩杀在乌云海湖畔。一时间,美丽的乌云海湖为之赤红,岸边尸积如山,如坠阿鼻地狱!
三日后,秦军休整完毕,将重伤员留下,留三千军照顾。其余秦军连同匈奴东胡降军共计近九万人驱动从乌云海湖一战中缴获的大量畜群和战马向北急进,向漠北深处追杀匈奴残军和大批部民!于此同时,韩信下令,停滞在濡水和辽水之间的秦军后勤补给部队立即回军,从此秦军将尽皆取用于敌,不再动用国内一分一毫的钱粮和辎重!
于是,一月间,秦军在韩信率领下以雷霆之势横扫匈奴左部之境,陆续又击斩匈奴残军二万余人,收降数千东胡降军;另沿途所过之处,所有匈奴部族一概诛绝,共计砍首二十余万级,原东胡部族闻秦军厚待之德望风而降、计十四万余口;其余残存匈奴军民一部远遁极北之地、一部向西方王庭逃窜而去!
此役,匈奴左部六十余万军民,被杀或投降秦军者便达五十余万,于匈奴左部基本覆灭。至此,燕、赵之地以北广大的草原上,短期之内不复再有匈奴人的踪迹。而韩信也因为他的凶狠和狡诈被匈奴人视为‘草原之狐’,闻之而丧胆!
公元前206年初冬,韩信率领东路军得胜回师。原出征的十万将士,归者不到六万,其余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因疾病或伤势死于异乡!但是,韩信带回了十七万归降的东胡军民,以及俘虏的多达上百万头牲畜、二十余万匹良马。当然,这只是表面所得,秦国真正得到的是一个民族的尊严和自信,这是无论花多少钱财都买不来的!
不久,燕地诸城尽举白幡,为战死于异乡的秦军将士举行盛大的祭魂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