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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出手,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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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若红着脸看他给自己画好眉,抿唇笑了。

吃饭的时候,曦儿要喂。

四岁的孩子,按理说要自己吃了,偏曦儿昨晚尝到了甜头,好想再确定一下父亲的疼爱是不是真的。

上官若怕皇帝会拒绝,就拿过粥碗,自己去喂曦儿。

“朕来。”皇帝将碗和勺子拿在手里,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了起来。

曦儿像傻了似的,瞪大眸子,嘴里究竟是咽没咽,自己一点儿也不清楚。

起先,上官若还有些担心他会弄得很狼狈,但事实上,他喂得很好,比她好。

夜儿小时候,她不舍得让夜儿跟乳母睡,但也没起来换过一次尿片,她还以为孩子夜里都是不撒尿的,带了曦儿,才明白都是他给换的。

明明是个粗人,却一直很会照顾人。

想想也是,他自幼贫寒,那些宫人除了欺负他,还是欺负他。他除了照顾自己,也要照顾多病的娘亲,有些事情,不会也会了。

上官若忽然有些心酸,垂眸问道:“对了,娘的忌日是什么时候啊?”

这个“娘”,当然不是孝惠仁皇后,她一贯称呼她为母后。

皇帝困惑地看向了上官若。

上官若轻咳一声,坐直了身子道:“娘的忌日是几月几号?”

这回,皇帝确定自己没听错,也确定上官若没问错了。

这还是上官若头一回承认他娘的身份,这个称呼,他等了二十三年。

“三月二十。”他捏紧了勺子,语气如常地说。

那没几天了。

上官若深吸了一口气:“那个……我……我跟你一起去给娘磕个头。”

皇帝捏着勺子的手不经意地有了一丝颤抖。

“好。”他语气平静地应下。

用过膳,皇帝陪曦儿下棋,曦儿总不喜欢跟别人下,看来并不是真的这样,与父皇对弈,他高兴得很。

皇帝时不时夸他一句,他木木的脸上竟闪过了一丝微笑。

上官若靠在贵妃榻上,看着父子俩的互动,仿佛回到了在摄政王府的时候,他们的家,只有他们,没有淑妃、没有明月……

“娘娘,明大家求见。”婢女进门,在上官若的耳畔低声禀报。

上官若的身子一僵,心虚地看了皇帝一眼,皇帝落下一枚黑子,摸了摸曦儿脑袋,好似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你告诉他,我暂时不想听戏,让他们回梦红楼吧。”

发生了那样的事,她说什么都不敢面对明月了。

“另外,我会继续帮他找姐姐,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他,让他放心。”

这话的潜台词是,不要再来找我了。

“还有,替我跟他说一声,抱歉。”

婢女把上官若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明月。

明月干净的眸子里,难得的有了一圈暗影,他拽紧了拳头,呼吸难受:“请娘娘放心,明月……昨日一出宫便回了梦红楼,娘娘发生了什么,明月一概不知。”

婢女暗叹,是个明白人儿,可惜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皇后是皇上的,谁都夺不走,赶紧忘了皇后,找个合适的姑娘同度余生吧!

明月走了。

一家人好似恢复了四年前的宁静与美好,夫妻和睦,儿子乖巧,他不再召见淑妃,她也没再为难淑妃,每天的日子,都幸福得能够滴出蜜来。

直到那一天,她收到了一幅画。

“咦?这是谁放在门口的纸条?”婢女跨过凤熙宫门槛时,拾起了一个小纸条,打开了一看,“皇后娘娘!是给您的!”

“嘘——”上官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皇帝陪曦儿在房中午睡。

婢女抿唇,轻手轻脚地来到她身边:“奴婢在门口捡到的。”

上官若打开纸条,上面写着,皇后亲启,戌时三刻,忘忧茶肆天字间,最好独自前来。

忘忧茶肆,正是她与明月喝醉酒的地方。

别说独自前去,哪怕找一大堆宫女太监一块儿,她也不愿意再去!

“谁放在门口的?”她沉下脸,问。

婢女摇头:“奴婢不知。”

上官若的睫羽不规律地颤了几下,随后,她将纸条丢进炉子烧了:“好了,许是谁闹着玩儿的。我让你买的香烛和纸钱买了吗?”

婢女把篮子放在桌上:“买了!”

上官若摆摆手:“没事了,你退下吧。”

“是!”

婢女退下了。

奇怪的是,半个时辰后,婢女又来了,手里,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字条。

烧了字条就以为没事了吗?皇后娘娘,我耐心有限,不要逼我把你的丑事抖出来!

上官若吓得跌在了贵妃榻上!

“若儿,你没事吧?”

里屋,传来皇帝慵懒而迷离的声音。

上官若手忙脚乱地藏好字条:“没……没事!咳咳!喝茶呛到了,你陪曦儿睡,我到书房拿字帖来,曦儿醒了要练字的!”

语毕,仓皇地走出了凤熙宫。

这种感觉糟透了,好像有双眼睛,藏在暗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样!

“谁!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她四下张望。

突然,一幅画,滚到了她脚边。

她战战兢兢地蹲下身,仿佛触碰着毒药似的,摸到又收回,如此反复了几次,最终下定决心将画展开。

画中,公子如玉、美人天娇,缠绵地纠缠在一起,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有。

男子将女子抱在怀中,一手揽住她纤腰,一手握住她一侧的温软,而女子紧闭着双目,一副似痛苦似享受的神态……

轰!

上官若的脑子仿佛一下子炸开了!

画中男女,不是明月和她,还会是谁?

她胸脯上的梅华痣,大腿内侧的暗红小胎记,画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若说没见过,仅凭想象或者描述,绝不可能画得这么逼真!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

回到凤熙宫时,皇帝起床了,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上官若,问:“怎么了?”

上官若垂眸,勉强一笑:“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我们成亲这么多年了,我还没给娘磕过一次头。”

皇帝的眸子里溢出了丝丝宠溺:“现在也不晚。”

上官若扫了一眼桌上的香烛和纸钱,这是她准备的,他看到了,所以很欢喜,认为她终于孝心大发,要承认他生母了。

上官若的指甲,掐住了皮肉:“我明明告诉兰儿买个房子的,她竟给忘了,天色还早,我去买。”

皇帝哪里舍得让她出宫:“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娘不贪住不贪吃,能见见媳妇儿就心满意足了。”

上官若的喉头滑动了一下:“不行,怎么说也是我的一片孝心,第一次祭拜她老人家,我不想失了礼数。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不放心的话,叫多公公跟我一起吧。”

话说到这份儿,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我陪你。”

“不!”她一叫,皇帝浓眉一蹙,她忙垂眸,掩住慌乱道,“你陪我,哪里能体现我的孝心?”

皇帝笑了笑:“好,都依你,把你的暗卫也带上。”

上官若点头,带上暗卫也好——

不多时,上官若与多公公和三名女暗卫踏上了出宫的马车。

马车行进到一半时,上官若突然“腹痛”,一名女暗卫扶着她进了一间茶肆,正是忘忧茶肆。

多公公要跟上,却被另外两名女暗卫拦住。

“女人上厕所,你跟什么跟?马上就出来了!”

多公公只得作罢。

字条上写的是最好独自前来,没说一定不许带人。

上官若带着女暗卫进了天字间。

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冷笑着看着她们。

上官若眉心一蹙,忍住浓烈的不安与恶心,问:“你是谁?”

女人摘掉面纱,露出那张有着一条狰狞刀疤的脸:“皇婶,别来无恙啊。”

“嫣儿?!”上官若惊得目瞪口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脸……”

纳兰嫣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忍住怒意道:“我不在这里,谁会在这里呢?”

上官若的眸子瞪得越发大了:“你……”

纳兰嫣凉薄一笑:“我,对了,是我。”

上官若整天泡在皇帝的蜜缸里,对实事一无所知,但她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结合种种奇怪的现象,她的脑海里,很快浮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天是不是你给我下了药?”

纳兰嫣耸了耸肩:“是又怎样?”

上官若难以置信:“嫣儿!我是你皇婶!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纳兰嫣摸了摸脸上的刀疤:“啧啧啧,还真是个被保护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我脸上的伤可是拜你儿子所赐,你也可以问问你儿子为什么要害我呀!”

上官若张大嘴:“你……你就是那个内奸,对不对?”

纳兰嫣摇头一叹:“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你丈夫跟儿子都把我逼得走投无路了,你居然还不知道我是内奸。我说上官若,你真的配做一国皇后吗?”

上官若揪住了胸口,她误会淑妃了,怕她自责,他们父子竟都没告诉她真相。

纳兰嫣愤愤地瞪了上官若一眼,原本她最嫉妒欧阳倾,可一番相处下来,她发觉自己最看不惯的却是这个皇婶!

一生下来,就拥有比别人多的美貌与幸运。

草原的统治者是她父亲!

皇权的统治者是她丈夫!

而接管这一切的一切的人,又即将是她儿子!

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他们全都无条件地宠着她!

她是上辈子拯救全人类了吗?为什么过得那么好!

“上官若,废话不多说,想拿回你想要的东西,就签下这份协议!”

纳兰嫣将协议扔向了上官若。

女暗卫接住。

上官若拿过一看,瞬间变了脸色:“五百万两黄金?你当我是国库吗?”

国库都没这么多钱!

“国库哪儿有你的嫁妆多呢,皇婶?”纳兰嫣邪恶地笑了。诸葛夜,你从我这儿抢走的,我会翻倍从你母后的身上要回来!

上官若的确有那么多钱,只是,给一个狼子野心的人,她不情愿!

纳兰嫣又拿出一幅画来:“皇婶,我有底图的,不要逼我临摹一千份,发到京城的大街小巷!”

上官若眸色一厉!

女暗卫的剑抵上了纳兰嫣的脖子!

纳兰嫣狰狞的面上泛起一抹诡异的笑:“杀啊,尽管杀了我,看我死了之后,你能不能从我身上找回那份底图!”

上官若颤抖着身子,泪水簌簌滑落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给自己带来了多么大的麻烦,又给皇帝与夜儿造成了多大的阻挠,甚至,给整个皇权都引来了灭顶一击。

她知道错了……

真的知错了。

但是没办法,事已至此,她走投无路了。

“快点签字吧皇婶,多公公还在下边儿等着呢,万一他冲上来发现了这幅画,你要怎么向我皇叔交代呢?”纳兰嫣“好心好意”地提醒着。

“底图在哪儿?还有临摹的画都在哪儿?”上官若咬牙问。

“放心吧皇婶,我无意与你结仇,要不是你儿子把我逼得没有活路了,我真不乐意打搅你跟皇叔的甜蜜日子的。只要你签字画押了,我保证将东西销毁!”

“我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不信,不过,明天的大街小巷可全都是皇婶你的艳画了!”

五百万两黄金,对她来说,还不是什么给不起的东西!

上官若接过笔,狠心签了字,画了押。

纳兰嫣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上官家果然有钱,难怪我姑奶奶,费劲心思也要嫁给大君了。”

“不许你这么说我娘!”上官若厉声驳斥。

纳兰嫣站起身:“好了好了,不说就不说,现在,只要皇婶再帮我最后一个忙,我保证,从此不再烦你!”

上官若气得发抖:“还要帮忙?你得寸进尺!”

“嘘嘘嘘。”纳兰嫣比了个手势,“小声点儿皇婶,我想,你绝不乐意把多公公给引过来的。”

上官若撇过了脸!

纳兰嫣就道:“我听姑奶奶说过,大君给皇婶造了一条安全通道,以防万一,皇帝对皇婶不好了,皇婶可以带着孩子逃回喀什庆,这条通道,皇婶还没用过吧?”

说是通道,实际是一条有专人死守的逃亡路线,每经过一个哨岗,哨岗都会自我销毁。

所以,它能用,但只能用一次。

且由于它是一条逃亡路线,一旦启动,就代表上官若与皇帝决裂了,大君的军队,不日便要杀进来,替上官若讨回公道。

不到万不得已,上官若绝不会启动它。

哪怕跟皇帝吵成那样,她也只是写信给大君,说自己想他了。

可现在,纳兰嫣竟打了那条它的主意!

“你要干什么?”她警惕地问。

纳兰嫣微微一笑:“我不是说了吗?你儿子逼得我在皇城呆不下去了,我要回喀什庆,请皇婶开启逃亡通道,让我和我的人安全离开!”

上官若怒眼一瞪:“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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