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可然觉得脑袋里有一只蚊子,正开始从低到高地发出嗡鸣,她背对着薛阳,摇晃着身体打算离开,大缯自然顺着她。但薛阳却无法就此停止,终于他忍不住,不再顾及大缯的示意,“周队!局长叫浔法医……”
“说了现在不行!你瞎啊!”平地而起的吼声不仅吓到了薛阳,也惊到了一走廊的人,却唯独近在咫尺的可可没有反应,只是停顿了一刻,继续扶着楼梯把手开始往下走……
她需要安静,需要一个什么都不用想的空间,让这种被杭诚升侵蚀的感觉好好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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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进咖啡店里,早上刚开业没多久的咖啡店里几乎没几位客人,音响中发出的蓝调音乐调和着空气中咖啡豆的香味。随着进门铃铛声的响起,大缯一身休闲装出现在古吉的视线中。
“她还好?”大缯还没来得及坐下,古吉就迫不及待问了出来。
大缯摆手赶走服务员,冷笑了声,“你说呢。”
作为一个心理学专家,古吉从对方的表情中很容易看出大缯的态度,“周大缯,你怪我?我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退一万步来说,方鹤是方鹤,我是我,即使我爱他,不代表我就得为他所做的一切担负责任。”
大缯低下眼神,沉默了会,脑海里把自己为什么带着怒气的原因细细想了一遍。下意识地又抬手招了服务员,随便点了杯饮料。
“是,你说的没错,无论那家伙做了什么,都不该算在你身上。“大缯揪着鼻梁,揣思了下,“我其实恼的是搞不清那家伙到底做了些什么,可可说,杭诚升临死前提到了方鹤,但我们重新复查了杭诚升所有的行为,只能隐约发现有别人帮忙的痕迹,证明不了任何和方鹤有关的事,其实是证明不了任何人帮过他杭诚升。”
“但你们知道不可能没人帮他。”
“局长不这样想,你应该也看到结案报告了吧。都已经送上去了。我跟你说我发现的不清楚点有很多,比如谁帮杭诚升付了嫩芽论坛的运营费用,这不是他的薪水能支付得起的,还有谁教他怎样策动那几个人互相对换仇人杀人,他说服那些人时候的说辞,我敢担保,是从专业的心理学角度设计好的。”
杯中的冰块上下浮动,在大缯一一解释杭诚升身上的疑点时,古吉始终没有说话。从她对方鹤的记忆和了解中,她早在心中组成了一套方鹤的行为模式,周大缯描述的种种,的确没有任何方鹤的痕迹,但相反,却处处给她隐约存在方鹤的直觉。
“最奇怪的是杭诚升的最后一句话,”大缯不知不觉已经点起了烟,“他说了句什么伸冤,什么人类的黑暗之类的。具体你可以看系统内部的报告,说完这句,他就自己了断了。”
“伸冤……?”古吉默默念了遍。
突然感觉到一震,大缯掏出正在响的手机,白翎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队长,我在看杭诚升的尸检。”
自从杭诚升死在局里,为了慎重起见,局里重启了一系列细节的重查,而尸检则交给了省厅的专门组,于是大缯就卖个脸,把“破案功臣”白翎硬塞去跟着看整个尸检过程。
“什么纹身?”大缯对着手机又问了遍。
“额,就是在杭诚升的小腹下一点,有一个长得很奇怪的纹身,法医说是一串英文,你要我拼给你听吗?”
“拼什么,念!”大缯爽快地掐灭烟。
“abyss”/“abyss”
电话那头的白翎和眼前的古吉报出了一样的英文单词,这让白翎和大缯都一惊。
“周队,你那边是有……别人也在说abyss?”白翎疑惑而小心地问道,但只得到大缯一句敷衍就挂断了电话,因为他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古吉身上。
“你知道些什么?”
古吉低眉,叹气,深思了好一会才回答,“方鹤的身上也有一个纹身,在后颈脊椎那个位置,纹的英文单词abyss。周队长,我估计你们误解了杭诚升那句话的意思,不是申诉冤情的伸冤,abyss本身的意思就是地狱、阴间,和……无尽的深渊。”
大缯慕然一愣,心中反复咀嚼着杭诚升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一种诡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才察觉,那句话似是一句宣言,一个属于秘密组织的申明,一场噩梦的序章。
我们是深渊,是人类永无止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