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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174老人常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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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云主动挽起了应莲烟的胳膊,“这温府的乔迁之喜父皇还真是重视,不仅让我来,竟然还让大皇兄他们都来道贺,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听楚若云提及大皇子,应莲烟眉眼微微一皱,楚澈似乎很久不曾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自己安静倒是安静了,可是却不知为何有隐隐的担忧。

温府门前的小厮清一色的清秀俊朗模样,便是楚若云看见也不由吃了一惊,“这温府竟然有皇宫的派头了,这府门前的小厮都这般俊朗。”

楚若云可是皇宫里长大的,宫女、太监也都是秀美秀气的,能让她吃惊的,看来温府的派头的确不小。

前来参加宴会的多是各勋贵府里的小姐公子,寿康伯府的小姐庄明华和世子庄明杰,临平侯府世子柳荣竹和世子夫人柳尹羲,承恩侯府的柳采蓉,镇南公府的北堂语嫣,长宁侯府的嫡出三小姐岳灵歌和世子岳天星,还有便是万侯夫人府的上官嬛了。

倒都是些年轻的公子小姐,只是单单是勋贵人家,偏生还七七八八都到来了,温府的主人还真是身份神秘的很。

应莲烟心中有了隐隐的猜测,大周朝温氏一族能有如此能耐的,除了昔日的沐国公温家,不做它想。

只是沐国公的勋位早就没了,而且温家又是向来定居温州的,何以如今竟是再度回到京城,还这般大张旗鼓呢?

楚若云也猜到了,拉着应莲烟道:“莲烟姐姐你有所不知,其实温家勋位倒不是被剥夺的,而是他们主动请辞的。”

主动请辞?这说法倒是新鲜,便是应莲烟也不由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勋贵人家不比官宦人家,向来勋贵子弟多纨绔,子孙不肖所以多是心心念念祖上的勋爵,所以更是百般珍惜才是,温家人主动辞去,这说法,还真是新鲜的很。

“公主别卖关子了,还是快些告诉我们才是。”看楚若云颇是得意,上官嬛不由“求”道,这让楚若云很是满意,笑着开讲。

“小时候听大皇兄说过一两句,说是当时的沐国公一把年纪行将就木,见子孙却是为了这勋位承继而争抢不已,恼火之下给皇祖父写了一道奏疏,陈情请皇祖父在他死后撤去沐国公的勋位。因为这事,温家闹的四分五裂,三房子弟气恼沐国公所为纷纷离开,只是不知道这次回来的却是哪一房的。”

应莲烟闻言不由皱眉,坊间向来传闻沐国公勋位之所以被扯是因为当时温家子弟争权夺势气死了沐国公,孝文帝一怒之下将沐国公勋位撤去,将温家子弟赶出了京城。

后来三房子弟四处飘落,这六十多年过去了,倒是在温州定居,如今的温家是温州首富,便是说富可敌国也有可能。

上官嬛闻言笑了起来,“倒是和我听说的南辕北辙。”

她正说着,却是忽然住了口,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看到上官嬛这般模样,应莲烟不用动脑子都知道是为何,除了寿康伯世子庄明杰,却又有谁能让上官嬛这般神色?

“嬛嬛姐姐听说的是什么故事?给我也说说。”因为应莲烟的缘故,楚若云对上官嬛也很是亲热,一口一个嬛嬛姐姐,不远处柳采蓉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

庄明杰的目光如同附骨之锥一般紧紧追随,上官嬛一时间却又是察觉不到似的,笑起来道:“其实就是坊间流传的,不过看来是百姓们撰写的故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大皇子他们来了。”

以楚澈为首,楚帝的四个儿子都来到了,应如雪和白琳儿也都跟随在各自的丈夫身侧,应如雪比楚赫落后几步,而白琳儿则是与楚辰并肩而行。

“要是长姐再来,那可就是齐全了。”楚若云忽然间念叨了一句。

应莲烟闻言不由一笑,长公主向来不怎么出席宴会的,今年已经参加了几个,算是破例了,今天的想必是不会来的。

只是她没想到,似乎是应了楚若云的想法似的,长公主竟是和太子煜一道过来,身后还跟着欧阳玉珩,三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长公主唇角笑意淡淡,却也是心情愉悦的。

“长公主说本宫排场大,却哪里比得上温家家主,看来陛下是特意想要温家主来杀杀本宫的锐气的。”

太子煜这话三分讥讽七分嘲笑,长公主闻言道:“太子爷锐气又岂是一般人杀得了的?温家主姗姗来迟,还是本宫来早了?”

回答长公主的是琵琶声,珠玉落盘犹如玉碎,大弦嘈嘈犹如急雨打窗,小弦切切犹如春闺私语带着温柔和暧昧。

“是公孙大家!”楚若云的声音被琵琶声掩盖,一时间却又是金戈铁马峥嵘,风起温涌马革裹尸归来。

琵琶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般,正是合了这一曲的名字。

余音勾饶,终于化作袅袅飞烟离去,却是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

“劳各位久等了,温詹不才,一杯薄酒先干为敬。”

循着那声音望去,应莲烟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惊诧,这温詹的声音犹如六旬老者一般沧桑,可是容颜却不过而立之年左右,或者说从这张脸上你看不出他的年龄。

二十多岁的年华,三四十岁的春秋鼎盛,五六十岁的沧桑悲凉,这一张脸上竟是都能流露出来,这是众人见所未见的。

便是长公主也不由多打量了温詹几眼,倒是她身侧太子煜却是把目光落在了应莲烟身上。

温詹给与众人的感觉是通过他的那张脸,可是应莲烟却是整个人都给他一种捉摸不透拿捏不准的感觉。

他看人向来是毒辣,只是应莲烟却是给他最大的错觉,让他恍然觉得眼前的并非是十五岁的少女,而是五十岁的女人那般。

洞察世事,冷静沉着,最是无情。

“能将公孙大家请来让我等一饱耳福,温家主何罪之有?”

公孙大家是琵琶国手,十多年来向来不出教坊,太子煜这话固然是实情,却也是带着几分试探的。

温詹闻言朗朗一笑,“太子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温某之幸。这边庭院窄小,请诸位移步至小兰亭,曲水流觞方不负今日。”

十月下旬的天气已然几分冰凉,只是小兰亭处却是透着暖意,蜿蜒的流水中散发着淡淡的热气,庄明华不明所以拉着兄长的衣袖问道:“大哥,难道这水是烧开的不成?怎么还冒气呢?”

庄明华这声音颇是天真,惹得白琳儿轻声一笑,“这水里透着硫磺的味道,分明是温泉。”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庄明华顿时不满,反驳道:“不可能的,京城除了皇宫里便再也没有温泉的。”

白琳儿何尝被人这般反驳过,脸上顿时露出怒意,楚辰狠狠瞪了她一眼,“跟小姑娘家置什么气,没出息。”

他说的声音虽低,他前面楚华却是听了个清楚,良久却没听到白琳儿说话,楚华不由唇角微扬,看来六弟还真是御妻有方,这么一个大昭的烈性子,这么快却是就软了下来了呢。

“这硫磺味道大概是因为木柴燃烧的缘故,庄小姐说的倒也不错,水是烧的,却并不开,你可以试一试。”

庄明华果真是伸手一试,顿时喜笑颜开道:“哥哥,温家主说的是真的呢,你也试试。”庄明杰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天真烂漫,只是他正偷偷打量上官嬛,没提防自家妹妹一时兴起的举动,整个手都按到了溪流中,溅起的水花泼了他一脸,顿时惹得众人一笑。

偏生庄明华还很是紧张问道:“弟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吧?”

没有从上官嬛的脸上看到任何表情波动,甚至她都不曾笑一笑,像其他的人那般。庄明杰只觉得心痛,胡乱地摇了摇头,庄明华一时间说什么话他一句也听进去。

曲水流觞,最是文雅的游戏,便是长公主也都参与其中,看到受罚之人被惩罚表演各色节目,眉眼中笑意都溢了出来。

琴声戛然而止,酒杯看看停在了应莲烟面前,操琴之人温詹睁开了双眼,看着应莲烟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和笑意,“这次该温詹出题了。”

曲水流觞游戏规则,一人抚琴,琴声停止,酒杯顺着曲水流淌在谁前面,谁便是要受罚。而受罚之人表演之后则是下一次的抚琴之人。

当然,若是酒杯没能流淌在谁面前,那么抚琴之人便是要自罚三杯的。

应莲烟有瞬间的怀疑,温詹似乎是故意让酒杯停在自己前面的,只是她却又是指不出什么,笑意淡淡道:“请温家主出题。”

迎上了应莲烟那一双眼眸,温詹挥了挥手,一清秀小童带着一大红雕漆的木匣上前,“这是我昔年在海外得到的一玩物,月黎国百姓唤作九连环。还请郡主解开这九连环。”

九连环?

两环互相贯为一,得其关捩,解之为二,又合而为一,九九之数。

这九连环是玉石制的,应莲烟轻轻拿起,玉石碰撞发出一阵脆声。

触手带着淡淡的暖意,应莲烟扬起了眉眼,“这是月黎国的泉山暖玉制成的?雕工嘛,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出自黎氏一族。”

月黎国以月和黎两姓为贵,黎氏一族原本为皇室,却因为四十年前的一场政变而跌下了皇位,篡位的月氏一族几乎将前皇族屠杀殆尽,唯一余留的便只有黎氏一族的女子。

而这九连环,无疑是出自当年的黎莲公主之手,黎氏一族颇为擅长雕琢,黎莲公主更是九州闻名的高手。

只是黎氏一族向来被现在的月黎国皇室奴役,温詹究竟何等身份,竟然能都让黎莲公主为之雕琢九连环?

“郡主好眼力。”温詹一句却是承认了应莲烟所言,只是对于众人的疑惑他却又是什么都不解释。

便是见过识广如长公主闻言也露出一丝惊讶,月黎国的泉山暖玉和西凉的羊脂暖玉同样闻名天下,寸玉难求,而温詹竟是用这泉山暖玉雕琢了这九连环,所耗怕是不小吧。

泉山暖玉通体翠绿,玉手翠玉相映生辉。应莲烟扬起手来,阳光透过那镂空的小玉环落在了她脸上,应莲烟转头望去,“这九连环任由我处置?”

温詹笑了起来,“自然。”

“那若是损坏了,温家主可别找我索赔,我笨手笨脚的。”

应莲烟说自己笨手笨脚?这话传出去简直是笑话,冷的不能再冷!

“三姐不是向来玲珑心,怎么一时间竟又是笨手笨脚了呢?”

应如雪这话带着挑衅,一旁楚赫闻言皱起了眉头,却是没说什么。

看向了应如雪,应莲烟笑道:“看到些可怕的东西,自然是会被吓得笨手笨脚的,三皇子妃你说呢?”

应如雪闻言顿时脸色一变,“你……”应莲烟这分明是在嘲弄自己!

只是下一刻她却是惊呆了,看着那九连环从应莲烟手中直直落了下来,应如雪竟是一时间形象全无,嘴巴张开,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她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依旧是光滑如初,并没有毒发。

应如雪连忙收起了手,只是忽然听到玉碎声,她不由为之一惊,“你怎么能随意打坏温家主的九连环!”

这九连环价值连城,应莲烟,你这次可真是犯下了大错!想到这里,应如雪眼底露出喜色。

应莲烟闻言却是笑了笑,“三皇子妃,为何不听温家主怎么说?若是要惩罚与我,我认了便是。”

这温詹究竟是什么身份谁也不知道,应莲烟这般贸然试探,定是会让温詹大为恼火的!她脸上带着得意之色,只是看到温詹的表情时,这得意之色不禁凝住了。

温詹的脸上表情难以言说。

惊讶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意料之中,浮在眼底的喜色虽然是一闪而过,可是却又让人忘却不了。

是激动,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郡主可知,这九连环是子母环,当初的母环,却又是何人用什么办法解开的?”

应莲烟也看不懂温詹眼底的神色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余光看到太子煜那唇角惯有的弧度,她觉得太子煜应该是知道这个答案的。

“温家主这般说来,我算是过关了,请。”

她这般说辞,却是典型地避而不答,温詹脸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此时碧儿已经到了温詹身前,小心取过了那瑶琴。

之后温詹似乎带着几分不经心,或者说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应莲烟的身上,在场众人无不是察觉出来,只有应莲烟浑然未觉一般。

温府的午膳丰富多彩,饶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诸人,品尝之后也是赞不绝口。

席间温詹依旧时不时打量应莲烟,应莲烟却是神色依旧,和长公主不时点评一下各色菜肴,说话间似乎颇有下次动手一试的意思。

温詹终于收回了目光,似乎离席却换衣服了似的,长公主不由笑了笑,“看来,温家主对你颇是有几分好感。”

应莲烟并非后知后觉,温詹的目光何等胶着自己又岂会看不出?只是不明白他的心思前,应莲烟不会轻举妄动的。

两人正说话间,正在为应莲烟添茶的丫环似乎手滑了一下,茶水一下子浇在了应莲烟的衣袖上。

长公主见状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这般笨手笨脚的?”

那丫环连连跪下求饶,应莲烟却是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府里可是方便,我想换一身衣服。”

这边的喧闹声惹得了其他众人的瞩目,看着应莲烟竟是人前丢了这么一个人,应如雪心里有些幸灾乐祸。

丫环连忙起身带着应莲烟前去换衣服,看到早已经准备好了的衣裳,应莲烟皱起了眉头,“温家主这是何意?”

带她前来的丫环早已经退了出去,温詹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难道郡主怀疑温詹居心叵测?”

他的手很是年轻,没有皱纹,只是却也看不出他的年龄究竟几何。

抚摸着那一身衣裳,温詹的神情极为温柔,似乎看到的是他最亲近的人。

“不敢,只是那茶水是凉的,若是丫环无心之失,我倒是不明所以了。温家主有话为何不直说?”

茶水倒在了自己的衣袖上,可是却一点都不热,若是温家丫环无意间将冷水带上了宴席,那可就是笑话了,而这笑话,应莲烟并不相信是巧合。

“果然聪慧,和她当年一个模样。”温詹莫名其妙的一句惹得应莲烟皱眉。

“若是温家主想要从我身上找到昔日伊人的身影,莲烟只能说一句,温家主怕是打错了算盘。”

这话戳破了温詹的心思,将其目的暴露无遗,一点不符合应莲烟原本的性子,只是温詹的打量却是让应莲烟很是不舒服。

她活着只是应莲烟,绝非是什么人的影子。

温詹闻言并不恼火,反倒是笑了一声,“郡主,你可知道,按理来说你该唤我一声舅舅的。”

语气中带着几分苦涩,似乎这一声称谓对他而言其实是折磨。

应莲烟闻言秀美几乎皱到了一起,她一直怀疑温詹的动机,可是却不曾想到竟然真的会是这个缘由。

“舅舅?”应莲烟冷笑一声,“温家主怕是弄错了,莲烟二娘早逝,并没有什么亲人的,至于舅舅,安平侯倒是说我该唤他一声舅舅,温家主难道是老侯爷的沧海遗珠不成?”

这话里满是嘲讽,温詹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安平侯,他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让你唤他一声舅舅!”

看来温詹对简江元没什么好感呢。难怪便是连个安平侯府的人并没有受邀前来。

“你解开九连环的方法和你娘是一样的,便是话也都是差不多的,我怎么会不是你的舅舅呢?”

温詹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忧伤,“你娘当年因为一些误会而恼火之下离开了温家,当时你外祖父身患重疾原本是想要将你娘寻找回来的,却是有心无力。”

“有心无力?”应莲烟闻言不禁笑了起来,“温家在温州家大业大,又富可敌国,温家主这一句有心用力,用的当真是好的很呢。”

温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也没再加以解释,“当年的事早已经成了过往温烟,如今你外祖父思念你的很,丫头,你就算是看在你外祖父疼爱你娘一场的份上,也不该拒绝一个垂暮老人的心,不是吗?”

应莲烟并没有答话,只是一双眼眸看着温詹,“那温家主此番前来是要带我去见老家主了不成?”

她称呼依旧未变,温詹察觉出其中微妙,不由苦涩一笑,这丫头和姐姐还真是一样,都是一般的倔强,除非自己心意改变,否则便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的。

“不,你外祖父过几日就会到来的,我此番回京,是为你娘报仇的!”

说这话的时候,温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狠辣,“你娘离开的时候我还小,如今温家既然是我当家做主,自然不会容得那害死了姐姐的人还逍遥!”

温詹的表情不似作伪,只是应莲烟却也不会因为他这一句话就信了他,“难道温家主不曾听说,莲烟是克母的命,我娘就是被我克死的?”

“胡说八道!”温詹断然喝道:“谁敢再这么胡说八道,丫头你跟我说,我让他这一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他神色一时间带着几分狠戾,并非是作假。应莲烟闻言轻声一笑,“温家主何以这般肯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难道家主就不担心,我也是李代桃僵的吗?”

温詹闻言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容中却是有挥之不去的阴翳,“丫头,你不知道,现在的你和你娘十五岁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又怎么可能认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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