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云薇诺又开始紧张了:“刚才不都说条件很好吗?”
这才过了多久,就变成情况又不好了。
医生没有多说,只道:“你现在得决定一下,继续顺还是剖宫产?”
担心自己的孩子,云薇诺自以为流干了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在她最需要亲人在身边的时候,身边一个她想要的人都没有。
所以,任何决定她都得自己做……
“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刚才已经问过你叔叔意见了,他说尊重你的意见,让你自己做决定。”
平静了一下,云薇诺坚强的问:“医生,您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必须剖?”
闻言,医生犹豫了一下,如实相告:“你是早产,孩子并不算大,也不是完全不能顺,只是会有风险。”
云薇诺听后,又犹豫了。
但这一次她并未犹豫很久,只坚定道:“宫口都开了五指了,我想再试试,”
“只能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再生不出来就只能剖腹产了,否则孩子会有危险。”
这个危险二字一出,云薇诺的眼泪便又掉了下来。
咬牙忍过,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便开始按着助产师的指导扶正胎位。
在产房里,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痛,想忍住那撕心的痛意,但每每总是不由自主的就喊出声来,又怕接生员烦她,她还不停的跟接生员说:“不好意思,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太痛……”
助产师是个年纪并不太大的女孩子,她温柔的看着云薇诺说:“没事,你这还不算什么,还有叫的更可怕的。”
大约过了又半个小时,助产师告诉云薇诺说已经开了六指,并开始教她怎样使劲……
助产师很认真负责,有时云薇诺疼的厉害,她就把手给她握着,给她一种安全感和力量,并时刻鼓励安慰着她。
孩子开始往下走了,云薇诺能感到一股明显下坠的力量,助产师又赶紧道:“每当有这种感觉时再开始使劲,一旦这种感觉消失,就停止用力,马上休息,随着它用力,会好生一些,人也能省点气力。”
那时她的头发早已汗成一缕缕的粘在脸上,含着泪,她用力地点头。
“啊!”
“不要大声喊,会把声带喊哑的。”
用了几次力以后,接生员兴奋的告诉云薇诺都能看见头了,云薇诺一激动,鼻子又酸了起来。
“别哭,现在不能分心,你用一次长力,一鼓作气把孩子生出来,如果不使长力,我就只能给你动剪子了。”
云薇诺一听,又怕到不得,紧张的问:“剪子?”
“孩子虽然不大,但头不小,如果你再生不出来,我只能把你下面剪开,要不然,时间太长孩子有危险。”
听到这里,云薇诺算是彻底被吓到了。
她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帮她,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
云薇诺的脸都几乎扭曲成一团,这时医生过来,开始帮助云薇诺压肚子,一种身体霍然轻松的感觉后,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哭声,她知道她终于成功了。
听着宝宝有劲的哭喊声,云薇诺的心激动得在发抖。
她又哭了,可这一次却是因为高兴。
但,仅仅只让她高兴了一分钟,她就又听到助产师紧张地对医生说:“不好了,产妇的胎盘没有娩出。”
“什么?那可不好办了,人工取出吧!”
医生说完,助产师就开始着手准备,云薇诺的心一上一下的跳动着,这一刻恐惧都显得那样苍白。
感觉到助产师的手伸到了自己的体内,随着她的动作,云薇诺疯狂的大叫起来。
那种活生生被撕下一片肉的感觉,那么强行被割裂的感觉……
那是真正的肉与肉的剥离,云薇诺紧抓着产床的两侧,痛到恨不能拿头去撞墙。
最痛最痛的一瞬间,她只觉眼前一黑,然后便晕死过去,再也没有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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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还因为天气情况不好,无法起飞的宋天烨也接到了严谨从香港再次打来的电话。
他很抱歉地开口:“对不起严叔叔,大雾,能见度在低,飞机不能起飞,我可能还要晚几个小时才能赶过来。”
闻声,严谨那连一阵沉默,片刻,他的声音透着些悲伤,终还是将那个可怕的事实说了出来:“大少,云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了。”
一听这话,宋天烨的心,猛地一沉,追问道:“什么意思,云云怎么了?”
“产后大出血,她现在很危险!”
嗡的一声,宋天烨的脑子一秒便木了。
半晌,他似疯了一般,对着电话那头便怒吼道:“输血啊!输血啊!医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救人啊?”
“大少,云云的血型是Rh(-)AB型,医院里没有库存的这种血。”
Rh(-)AB型,传说中的熊猫血。
听到这个回答,宋天烨的手一抖,手机都因拿不稳而直接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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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少是医学天才,所以时不时会跟他们提一些关于医学上的这类特殊情况。
因此,宋天烨可以说很了解这种被世界公认为最复杂的血型。
如果同时考虑ABO和Rh血型系统,在汉族人群中寻找AB型Rh(-)同型人的机会不到万分之三,可是没有想到,云薇诺居然是这仅占了这万分之二稀有血型。
这样的血,基本上就没有几间医院有库存,就算是有,也少得可怜。
所以严谨才会说,云薇诺不知道可不可以等到他……
宋天烨慌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黑手所束缚,恐惧的感觉像潮水一般像他激涌来。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云云不会死的,不会……
一想到那个‘死’字,宋天烨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纵然之前曾那样伤她,可他毕竟心中有数,知道什么是底限,也知道至多不过是伤她的心,可现在……
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将要彻底失去的感觉,恐惧像是无边无际的网,将他圈在内里,任是如何也挣脱不了。
“不,不可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
他以为之前自己的手起刀落已是最僵,可如今,为何心会痛成这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云薇诺的一颦一笑,都已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底,他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瞬间绝望。
他爱惨她了是么?
不知不觉间已经不能再离开那只小东西了是么?
可是老天为何这样残忍?
云云,云云,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我呢?
“等我,等我,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等我……”
失控的嘶吼声中,宋天烨冲上了直升机,不顾天空还有大雾,不顾能见度极低不适合飞行的恶劣天气条件。
他拼上了一切,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
去见她,去见她,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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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落入了冰冷刺骨的水中,云薇诺觉得浑身阵阵发冷。
想要说话,想要睁开眼睛,却显得那么的力不从心。
耳边似乎一直有人在跟自己说话,她努力的听,就是听不清……
哭声,是谁一直在哭,是宝宝吗?
为什么不像?
还有,她的宝宝呢?为什么她见都没有见到?
想睁开眼睛,睁开就能明白一切了,可为什么自己这么努力还是不行呢?
终于,她的眼皮被她用力的撕裂出一道缝隙,那微弱的缝隙间,她似乎仍旧看不清那些哭泣的脸。
她好累,累得睁不开眼,是生孩子的原因吗?
宝宝,宝宝,为什么没有人抱来给自己看呢?
是女儿吗?还是儿子?
是他们担心抱来了自己也睁不开眼看吗?
怎么办?为什么就是睁不开眼?为什么她就是做不到?
云薇诺努力着,一直在努力,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觉身体真的越来越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突然间想到了那个医生的话,大出血,说谁呢?
自己?
那么,她的血是要流干了才会觉得这么累吗?
太想睁开眼,太想看一看还来不及看到的孩子,却一直不能成功。
像是做梦一般,脑子里全是东西,却似乎又没有一样是自己的,云薇诺泄气的想,却似乎连思考的力量也快没有了。
可这一刻,她只是虚弱,虚弱得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一个动作都变得那么艰难。
但,出乎意料的,她却能听到别人的对话,是谁,是谁在说呢?
“医生,怎么办?产妇的身体太虚弱了,血流不止呢……”
助产师的声音很急,医生的也很急,迷迷糊糊中云薇诺听不清,只知道有个声音在大喊着:“止血,能用的药都用上,快……”
“都用了,就是不行,怎么办?产妇的血压一直在下降,再不处理会有危险。”
危险,又是危险两个字,云薇诺觉得自己的手指跳了一下,可又无力抬起来。
谁有危险了?谁?
“血库那边怎么说?Rh(-)AB型一点库存也没有吗?那就打电话到别院借,人命关天,救人要紧。”
“没用啊!都打了,这种稀有血型都没有库存。”
“再试试,实在不行,也只能切除子宫了。”
“好吧!我们尽力……”
她能听到,她都能听到,但,当她听到那个Rh(-)AB型时,已然彻底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从来没有仔细查过血型的自己,竟然会中头奖,这个几万分之一的稀有血型怎么就是她的呢?
切除子宫么?
不要,她不要……
她想尖叫,想大声抗议,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到。
云薇诺悲哀的想,原来,这个世界对她从来就这么不公平。
刚刚觉得幸福离自己那么近,可在触手之间,它又逃得远远的。刚刚以为要迎接新生命,结果,竟是拿自己一命换一命……
她好累,好累,好想睡过去。
身体已然没有知觉,她想,这是不是就是临死前的那种感觉?
原来,她已离死亡这么近。
不该想他的,不愿想他的,可她在心底仍旧不自觉地默念着:宋天烨,你在哪儿,在哪儿呢?
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边?
昏昏沉沉、浑浑噩噩、恍恍惚惚、迷迷糊糊,终于,最渴望他的那一刻,云薇诺彻底失去了意识……
宋天烨,宋天烨,宋天烨!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