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扎着手愣在了原地。
“哀家的身子有那般弱不禁风吗?”景砚急推她,实不愿与她靠得这样近。
宇文睿傻呆呆地“哦”了一声,松开了束缚。她脑中突地灵光一闪——
阿嫂上次犯心疾,是因为什么来着?当时自己顶撞了她,她因为气自己才……
原来阿嫂只为我一人犯心疾!阿嫂只在乎我一人!
她竟然因此而欢喜起来,心里甜丝丝的。
要不说陷入爱情中的人都会变成傻子吗?天子也不例外。
“安和郡主照料陪伴悦儿,哀家感激她的高义,怎能容忍悦儿做出这等毁人清白的事来!”想到景嘉悦的所作所为,景砚恨恨地咬牙。
“阿嫂别急!也许阿姐她……”
景砚冷哼道:“你想说郡主是她情愿的?”
宇文睿眼神飘忽,不敢看她。
景砚沉声道:“无忧,郡主她可是辛苦照顾过你七八年的啊!”
宇文睿也觉对云素君有愧,可一想到自己的一番心思,忍不住辩道:“阿嫂,悦儿也并非一无是处啊!若当真她二人能够两情相悦……”
“绝对不可!”景砚厉声截断她的话头儿,“此事于公于私都绝对不可以!”
宇文睿急道:“阿嫂别急着下结论啊!悦儿虽说性子欢脱,却是将门出身,又在边关立了些小军功,假以时日必能‘雏凤清于老凤声’。阿嫂不也说过,景夫人亦盼着她有朝一日能够承继英国公的衣钵吗?阿姐最是个平和安宁的性子,善于持家,又是施爱卿的高足,将来不失为我大周杏林之翘楚。这二人若能在一处,一静一动,一文一武,简直是天作之合啊!何况,一个是重臣之后,一个也算是大周宗亲,可谓是亲上加亲,于我朝稳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她一番言语,几乎将景、云二人的姻缘说得利国利民、功盖千秋的,全不是当日恨不得抽打景嘉悦的心情了。
景砚越听疑心越重,她兰心蕙质,略一思索便大概猜到了宇文睿的心思。
“无忧,你存的是什么心思?”
宇文睿状似无辜地摇了摇头,“什么心思?就是觉得这二人般配啊!”
她心道:自然是存了心思的,只是没想到今日就将这番心思付诸实施了。
景砚看着她,沉吟半晌,忽道:“无忧,悦儿不是试金石。”
宇文睿一呆。
“昔年悦儿情迷于你的时候,哀家就说过,悦儿于公于私都不能和你在一处。今日,哀家还是这个话。无论安和郡主对悦儿的态度如何,悦儿都绝不能和任何一个女子共度一生。”
宇文睿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无忧,你的心思,哀家能猜得到。但,哀家是景家的女儿,就不能不为景家着想。我的父亲,英国公,他这一生承受不了第二次的伤害,无论这第二次的伤害,来自悦儿,还是来自……哀家。你可懂?”
宇文睿咬唇。
景砚深吸一口气,才不致被那窒息一般的感觉占据了上风,续道:“哀家亦是大周的太后,哀家既然抚养你长大成人,便要竭尽全力顾及你的名声,即使为此豁出哀家的名声……甚至性命,哀家也要顾全了你!你的皇兄,无论她是男子还是女子,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宗牒之上,她的身份,是仁宗皇帝唯一的子嗣。你可懂?”
宇文睿强烈怀疑心疾这病也能传染,不然为何自己心口这会子疼得要命,简直是痛不欲生!
她仿佛上一瞬还在梵音绕耳的极乐世界,下一刻便直堕阿鼻地狱,全不给她一分一毫的心理准备。
可她不甘心——
她不信阿嫂对自己无知无觉。一个人,可以为你豁出性命,她不是你的父母,若心中没有强烈的眷恋情愫,谁会做得到?何况,宇文睿看得清楚,阿嫂不是对自己无情,她只是把一切都深藏在了心底。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晚生了十几年,难道只是因为自己不是男子的身份,阿嫂就要把所有的情意都埋葬了?
那一刻,宇文睿突然发现:原来,她最大的障碍不是她那过世的皇兄,而是景砚那颗心。
“砚儿,”她突地开口,用了自己最爱的那个称呼,“如果悦儿和阿姐真的两情相悦,如果英国公甚至天下都能够认同她们的情意,你是不是就会……就会对你我多几分信心?”
景砚听到她的称呼,心口一紧,再一听到她说出口的话,愈发地痛苦难挨:“无忧,你太执拗了!难道你忘了师父她老人家给你留下的话?”
宇文睿笑得凄凉:“砚儿,执拗的人,又何止我一个?”
景砚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