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麒飘飘荡荡不知道身在何处。又能看见东西了,可这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周遭没有半点颜色,天空低沉压抑的仿佛触手可及,灰蒙蒙的世界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阴冷气息充斥着天地之间。
林麒茫茫然不知该向何方而去,睁大双眼,很是不解,刚才不是在吹笛吗?怎么就到了这么个地方?茫然中,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花香,香气之中充满诱惑,温暖,仿佛在召唤游子归家。
林麒情不自禁朝花香处飘了过去,毫无征兆的,眼前出现一片无尽的花海。红色的花朵妖娆美丽,在阴沉的天空下连绵不绝向天边蔓延。阴霾的天空压的很低,带着一股无穷的阴森冷厉之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这里看不到一丝阳光,仿佛自恒古以来就是如此。
花海,无边无际的花海,所有的花朵只有一种颜色,鲜艳如血的红色,古老传说,人死后魂魄要走很长一段路,这段路叫黄泉路,黄泉路上有火红的彼岸花,相传彼岸花花只开于黄泉,是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铺满通向地狱的路,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在黄泉路上大批大批的开着这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彼岸花林麒认得,关婆子后院就种了不少,但关婆子种的跟这里的一比,就好比仙女与村妇,全然没有这里的彼岸花灵动,更无眼前的壮观。
林麒心中没有害怕,一步步在花海中向前,有微风掠过花海,发出哭泣的声音,仿佛有无数的女子在呼喊,哭泣,哀求。一眼望去,所有的彼岸花开的更加鲜艳,所有的花朵都像是活了一般。在这死寂的世界里,充满无尽的妖艳诱惑。
仿佛耳边有一个声音如附骨之疽轻轻的响起:“忘记吧,忘记吧,忘记过去的一切吧,人生在世不过是一场浮生梦境,只有这里才是永恒的归宿,那些曾经的痛苦,欢乐,只是虚幻,何必还记得,忘记吧,永远的停留在这里,忘记吧……”
彼岸花带有魅惑力量,可林麒个半大小子,没有过情爱之欢,不懂得爱恨缠绵,就觉得这些花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分外妖异,竟然会说话,而自己居然就听懂了。正觉得稀奇,花海中突然窜出一个怒气冲冲的人来。上前拉住他大声道:“终于等到你这小畜生了,走,阎王面前评个理去。”
这人来的突然,吓了林麒一跳,再一看还是个熟悉的,竟然就是阴神出窍时,拦着自己不让去扔簪子的青脸大汉,不出意料的话,就是黄河里的那条恶蛟了。林麒聪明,这么一琢磨心里也就恍然,自己不是阴神出窍,就是死了。
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吗。不过这恶蛟倒是个不好惹的,事到如今给他来个死无对证,任你找谁评理,老子一推二六五,你又能耐我何?
想到这里,他向外一蹦,瞪着眼对那青脸汉子道:“你是谁?老缠着我干什么?老子一没偷你的娘子,二没打你的儿子,怎地就如此纠缠不放?”
青脸汉子怒气冲冲道:“我就是你和那臭道士用铜簪杀死的黄河青蛟,我修行千年,眼见着就要化龙,没着你,没惹你,偏偏你和那道士傅绑了两个童子命的母子沉到河眼,吸取河底地气,这东西最是邪姓,若是惹来天雷怒火,还不是将我劈死?又化的什么龙了?我不过是稍微惩戒尔等一番,你和那道士就害了我姓命,可怜我千年修行毁于一旦,我又怎能与你善罢甘休?”
说起来这恶蛟也是遭了无妄之灾,被陈友谅算计的死死的,到现在都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害它姓命的人,其实这也算是他咎由自取,当曰周兴阴神破散,最后一根铜簪没有扔下,顶多损失几百年道行,也不必落到个必死的下场。
但它深恨周兴与林麒,就想找个机会报仇,却没想到,其中黑狐搞事,天还没亮冯提司就带人将周颠和林麒沉了河,若说这恶蛟也是个倒霉的,林麒沉了河,你一口吞了也就是了,那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偏偏它认为该给这些个蝼蚁般的凡人一个教训,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神力,以后也少来招惹,腾水将林麒和周颠冲到半空中,再张口将这二人吃了。这气势倒是够了,也的确吓坏了冯提司一干人等,却没想到,陈友谅绳子并没绑紧,更没想到林麒手中还有一枚铜簪,顺着它张的大口就扔了下去。
三个铜簪聚齐,可就不再是损道行的事了,要知道铜簪在地下埋了千年,土煞阴气十足,何况铜簪本身就属金,主杀伐,阴煞之气浓重,到了它肚子里,形成个小阴煞三才阵,相辅相成,将他五脏六腑捣了个稀巴烂,顿时身死,它死的冤枉,一口怨气不散,神魂晃晃荡荡到了这幽冥地界,却仍然记着害他的周兴和林麒,想着自己最后蛟尾那一击,林麒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也承受不住,就守在这里耐心等待仇人。
竟就真的让它等到了,但这恶蛟不知道的是,林麒并不是真的死了,而是阴神出窍,实在是这几天折腾的太过虚荣,身体被困在那巨大宫殿之中,神魂却飘乎乎到了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