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管事不料自家的女主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闻言也是吃了一惊,又见王府管事大怒拂袖,顿觉头疼。
他连忙上前拉了对方的袖子,口中苦苦哀求,道:“老哥息怒,老哥息怒。夫人并不是那个意思,并不是那个意思啊……”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瞪了那小厮一眼,让他先滚出去。小厮得了信号,立刻一溜烟地站起来跑了。
两个管事自去交谈不提,那小厮出了门,想着今日之事,只怕自己已经将那县君得罪得死死的了,心中只觉懊悔,为什么这种苦差事居然摊到了自己头上。
闷闷地去下人暂住的地方找了个地方坐了,要了一碗茶坐着慢慢喝,边上周府出来的人已经有人忍不住上前来打探,周家对这迎亲的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了。
那小厮心中正是烦闷,此时听得众人打听,也是不耐,口中道:“那可是县君,能嫁到周家来,可不是周家高攀?”
一句话,却浑然不知自己又将周家人得罪了不少。
外围立刻有人悄悄地去禀报了王府的人,不过片刻,消息就已经送到了林娇娘面前。
跟着林娇娘出来的婆子听到这些事,义愤填膺地说:“县君,这周家人,是要落县君的面子,想给县君一个下马威啊!”
虽说是婆子,可年岁也不过三十多,尚且不到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又在王府里过了多年,虽说最后跟着林娇娘出来了,也并不代表她真的就是愚笨的。
周家的打算,她只是一听,就猜得七七八八,见林娇娘依旧一脸懵懂,忍不住就道:“县君,只怕那周家,想要赶在头七之前,热孝成婚了。民间常有这等事,也是怕守孝一守三年,婚事拖下去反而不利。只是这种事,就算是挂了孝顺的名头,也是多有人诟病的。”
她舔一舔嘴唇,小心看林娇娘一眼,发觉对方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这番话一样,那双眼睛平静得好似深深的湖水,看不到她的心情。
硬着头皮,她继续说:“县君若是这样做了,只怕日后在周家,有人会拿这个做借口,来拿捏县君呢。”
她听到林娇娘嗤笑了一声,笑容是美丽的,说出的话却并不那么美丽:“不管我有没有热孝成亲,我还是朝廷的县君吗?”
婆子点点头,忙不迭地说:“县君是王爷的女儿,身上流着皇家的血呢。”
“那么,谁能来拿捏我呢?”林娇娘幽幽一笑,说不出的诡异,那婆子被她的笑容一惊,顿时回过神来。
“县君的意思是?”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县君的意思,怎么似乎是赞同这个打算的?
林娇娘轻轻地叹,仿佛忧伤难过,又仿佛悲天悯人:“我既然已经行嫁礼从王府出了门,那就已经是周家的人了。不过,边城周家毕竟身在边陲,规矩还是比不得京城里。日后,免不得要我多关照了。”
婆子将林娇娘这句话想了又想,别的没有想清楚,却陡然间明白了林娇娘想说的另一个意思——周家,日后是林娇娘当家做主的。
若说以前,她也许还看不上周家这点小权利,但是现在,既然已经跟了林娇娘,自然也要死心塌地为林娇娘考虑。想到林娇娘当家做主的好处,那婆子顿时也兴奋了起来,一张脸笑得灿烂。
她却又知道此事不该笑得这么灿烂,强自按捺的结果,就是脸扭曲了起来,她却浑然不觉,只是道:“县君说得是,如今周家既然提出了这等无礼的要求,可见是个毫无规矩的,日后自然是要县君来替周家掌规矩才是。”
这个时侯,那婆子一点都不着急了。
不管周家是不是要求,左右,县君都不会吃亏。
而此时,周瑾也正在考虑,到底是现在成婚,或者是守孝三年之后。
他脑海中此时还有另一个念头——上辈子自己只是克妻,难道到了这辈子,连亲人也克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还要不要与她成婚呢?若是让她出了什么事,自己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