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轻垂下头,提着蜡烛,穿过一条昏暗沉重的弄堂,悄无声息的向后院走去。
屋外那队鸣奏哀乐的人群来到杏林堂前,停了下来。
有点出乎姚妈的意料,与前两日不同的是,今日郑家人并没有大哭大闹,而是见一个一身雪白孝衣的少女,抱着灵牌,缓缓的在杏林堂门口跪下。
但见她一跪下,奔丧的人群中便走出一位族长模样的老者,将一根草标插在了那少女乌黑发亮的发髻上,那草标上悬着一幅条纸,却是上书着四个字:卖身葬父。
那少女一脸素净,毫无粉黛,面色略苍白,似乎刚哭过,双眸微红,还略肿了起来。
但即便如此,围观者还是发出阵阵惊叹。
老郑家竟然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真是想不到的事情。
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往那里一跪,什么叫楚楚动人,什么叫我见犹怜,这便是最好的诠释。
就在离人群数丈远的地方,静静的停靠着一辆马车。
谁也不知道这俩马车在这里停了多久了,因为谁也没有去注意这辆马车。
只是马车里坐着的两个年轻男子,却将这一幕幕毫无遗落的看在了眼里。
“据说那老郑头四日前偶感风寒,在杏林堂抓了几副药,刚吃了两剂,第二日便突然腹痛不已,紧接着就一命呜呼,想这杏林堂不过靠着祖上的名声,店里就没个会看病的大夫,怎能不医死人,更不想他们竟然不管不顾,既不赔钱,也不认错,呵呵,怎么样?我说烟寒,你还想进去看望一下杏花堂的董大小姐么?”说话的是一位容颜俊美的白衣男子,他衣着鲜亮,一双洁净的保养得很好的双手拢在一起,嘴角浮现一缕淡淡的嘲讽。
车厢内沉默了好一会,方听到另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说道“不必了。”
说话的男子年约二十七八,双眉修长,目光深邃又游离。
他便是烟寒,陈烟寒。
他有一张轮廓分明,五官俊逸的面孔,只是肤色较深,皮肤粗糙,面上带着几许同样与年纪不相称的风霜。
“此前听说她为人冷酷势利,我想一个女孩子,又是大家出身,总不致于,不想——”他说道这里,微微叹了口气,接着道“提婚的事情,还是缓缓再说罢。”
说完,笑容敛去,陈烟寒揭开门帘,下了车,慢慢朝那跪在地上的白衣女子走去。
那跪在地上的少女虽一直低头垂目,但还是感觉到有人走到了她的身前。
她不禁抬起头张望了一眼,只是瞬间又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