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是他心有疑惑,也没什么打紧,字这东西,小时候的功底虽重要,可天赋以及后天的努力也不容小觑。原先字不好看的,多写多练后,自然能写出一手飘逸的好字。
幸好,卫珩没再追问。
卫珩问段翊要来了香薰配方,递给长安:“公主拿好。若是需要当年卖香料的人,卫珩也可以替公主寻得。”
段翊这时却有些担心,怎么这紫穗还不醒?他抬手去掐紫穗的人中。
长安心虚地接过配方,随便看了几眼后便收了起来。与此同时,她也将画折在一起,准备放入袖口中藏好。
卫珩在一旁看着,并努力在乱如麻的思绪中整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见长安将画折成了手掌心大小的方块,不禁问:“公主亲自替灵妃娘娘作的画,怎么这般随意折叠?画折多了容易被损害,尤其是这样精致的画作。”
长安面不改色道:“卫珩,你管得太多了。”她扭头问段翊,“紫穗怎么还不醒?你方才莫不是伤着她哪里了?”
段翊连连摇头,颇为自信地说:“不会的,我绝对没有伤到她。”她半天不醒,肯定是她的原因,不是自己手法问题。
“本公主不信,三声之内若是紫穗不醒过来……”话还没说话,就听到紫穗猛地咳嗽两声。
这是醒过来的意思。
就在这时,卫珩一把将长安拉入自己怀中,低头逼视长安:“长安。”
这一回,他没叫她公主。
段翊吓得眼睛连连眨了好几下,心道:公子,你怎么了!你这到底怎么了啊!就算平乐公主是绝色天仙般的人,那也还是未及笄的小姑娘,怎么能猴急成这般,直接就把人搂进怀里了。再说了,她好歹是得皇上宠爱的小公主,公子你这样对她,真的不担心回头皇上怪罪下来?
段翊虽然想劝诫公子的,不过还是没那个勇气,便移开视线,刚好看自己旁边的紫穗正朦胧着双眼看着前面,大概还没完全醒过来。很快紫穗便揉着眼睛瞪着前方:“公主……”
段翊本着为了保护公子,不让更多人看到公子对公主不敬的画面,只好抬起手,又在紫穗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紫穗还没来得及记下眼前的画面,甚至便软了下来,整个人倚在了段翊怀中。
段翊于心不忍地说了句:“得罪了,紫穗姑娘。”他觉得公子可能要和公主说一些不想让他在旁边听到的话,于是识趣地抱着紫穗再往远处退了退。
长安道:“卫珩,你!”
放肆这样的词,长安都觉得不足以形容卫珩此刻的僭越。
卫珩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用不可思议地视线上下观摩她脸上的每一个小表情。
“长安,是你吗?”
长安也被他的模样弄得一头雾水,“卫珩,你是魔障了吗?本公主的名讳岂是你可以随意叫的!你再如此大不敬,我……”
卫珩松开她,忽然笑了。
长安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更是不习惯他用那样的目光打探自己。她有些心怯地回退两步:“天色太晚,本公主要回去歇息了。”
卫珩捉住她的手,掰开她紧握的拳头,在她手心缓缓地写了两个字。
长安瞬间僵立在原地,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似的,连呼吸头停滞住了。
整个人仿佛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这耳边的风就是是凉的还是暖的?这一大片花海究竟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这眼前的人究竟是前世的还是今生的?
“长安,是我。”卫珩握紧了长安的手,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惊喜还是惧怕。他想或许自己不该就这样让她也明白,或许他一个人知晓便可以了,可以等到何时的实际再找长安确认,可他终究是没能忍住。
他被这么多年的梦折磨得几近崩溃,实在是有些累了。他本来是想等长安十五岁了,自己求了皇上,娶了她之后,再彻底把梦里的一切抛弃。如今看来不用再等了。
长安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她怔怔地看着卫珩,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过了好一会,她才发出几声冷笑:“原来是你啊卫四爷,我以为我是独一个,想不到卫四爷也跟了过来。”她恍然大悟,怪不得卫珩这一世瞧着不一样,原来,他和自己一样,都记得前世之事。
她用力甩开卫珩的手,继续往后退着,边退边说:“卫四爷若是想杀我,此刻是绝佳时机。错过了今夜,怕是以后就没那么容易了。”
“长安。”卫珩看着她带着寒意的目光,心里一阵绞痛,“我怎么可能会杀你……”
“卫珩,那毒.酒好喝得很啊,我郭长安毕生难忘!”长安微微攥紧拳头,咬着嘴唇,双眸浮起一层氤氲水气,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难道素来记忆超群的卫四爷也会不记得?”她努力深呼吸,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还有,你不是从来不爱叫我名字的?”
“长安,其实那瓶酒……”
“上好的换骨醪,今年新酿。”长安补充了一句,“香气浓郁,沁人心脾。”
“我真的不知道你有了身孕……”卫珩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神色。
“若是我有了身孕,你们卫家便会留我一命,等生完孩子再赐我去死吗?”长安用力抿唇,实在不愿意回忆那段痛苦的经历,“卫珩,请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我是大周公主,我的名字只有至亲之人方能叫。”
卫珩,难道你还当我和前世一样,对你抱有奢望吗?
“长安,你听我说,我从未想过要要你死,那瓶酒原也不是毒.酒……”
突然,前方冒出冲天的火光。
那是念禅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