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飞雪右手撑起的纸伞掉落到长廊外，正被淅淅沥沥的玉珠，敲出噼啪噼啪的脆润之声，每一声都像是她的心跳一般，居然不能沉着冷静下来。

仍然是淡淡的龙涎香味道，仍然是那结实而又宽阔的胸膛，只是这一次他身上的龙涎香气更为浓烈刺鼻，他那结实的怀抱失去了往日的温暖变得薄凉。

凤飞雪垂下眼眸，并未抬起眼色去看抱紧她身后的男人，而是形同陌路般，清清冷冷道：“五殿下，请您自重！”

拓跋天乌黑的长发被雨水沁湿，湿湿嗒嗒地贴在了他英俊的脸颊，他的眉如剑般英美，他的眸如星辉耀烁迷离，只是这一次他的眸光中多了一些冷漠、冰冷甚至是愤怒——这一次，他真的愤怒到了极点。

“为什么帮助他？”他薄如梨花双瓣的唇抖动着，皓白整齐的牙齿咬在口中咯咯的响着，他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子咬成碎片。

凤飞雪淡漠的笑了笑：“五殿下，您在说什么，怎么若曦听不懂呢？这里可是丞相府，五殿下可要谨言慎行。”她抬起眉头，望了站在雨中的冷心和秋雁，吩咐道：“秋雁、冷心你们都退下！”

秋雁和冷心二人眼眸睁的很大，本以为她家小姐会让他们去找丞相老爷帮她解围，没想到竟然让他们退下？他们看得出来五殿下拓跋天是怀着怒意找他们家小姐的，若是小姐出了事，受了委屈怎么办？

“你们听不见我的话吗？还不退下！”

秋雁和冷心对视一眼，最后只得按照凤飞雪的吩咐退离开长廊，到了稍微远点的地方守着。

凤飞雪见冷心和秋雁都离开了，她冷冷一笑：“五殿下，您难道还不想松手吗？”

拓跋天任性、霸道，就像是一只野兽，双手狠狠地禁锢在她消瘦的肩膀上，喊道：“你告诉我，为何要帮助他，而不是帮助我！”飞凤仍下玉。

凤飞雪痛的感觉双肩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她一抬脚用力踩住了他的右脚，接着向身后拐手肘狠狠撞向了拓跋天的胸膛，拓跋天痛呼一声，一跳脚松开了怀抱，凤飞雪得势从他的身前挪开。

“五殿下，每一次你都想被若曦踩伤右脚，难道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可恶！”

面对凤飞雪的调侃，拓跋天是想笑都真的笑不出来，他眼眸中仍是熊熊烈火，竟然抬起手欲挥向凤飞雪娇美的脸颊一巴掌。

可是那只大手还未落下，就停滞在半空，他即使在愤怒，又怎会舍得这样打骂她呢？

凤飞雪见到拓跋天挥来手掌的那一刻，连眼睛眨都未曾眨一下，她真的毫不惧怕，但她也没有后悔过什么，毕竟这是她答应了拓跋辰的事，她决心不再返回。

“五殿下，我以为我们还会是朋友……”

“朋友？”拓跋天冷冷一笑，打断了她的话：“是朋友就能够帮助朋友的敌人去对付自己？是朋友就可以在他最伤心难过时，连句问候的话都不会说？是朋友就能这样一次又一次让朋友伤心吗？”

凤飞雪望得见，拓跋天星辉般的眸子中有泪光闪烁着，那是愤怒和伤心到了极点，才会有的神情，看来他的心真的是被她伤透了。

不错，在她决定要帮助拓跋辰的那一刻起，她就算到了拓跋天在得知拓跋辰获得兵权和皇上的赏识后，一定会得知，这一切幕后帮助的人正是她，她也想过拓跋天会愤怒的找到自己，对她动粗打骂，或者一刀杀了她，这些她都未曾惧怕过，只是她也有未曾想到的地方，那就是拓跋天竟然会有这种愤怒和伤心绝望的神情，甚至看到了他眸中的泪光……她的心微微颤动了下，但是她知道这一条路一旦走下去，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在危险的时候他总是在第一时间赶到救她，而他从来都没有怨言，而这一次她帮助了拓跋辰为了日后谋得皇位，她的所作所为，的确亏欠他太多了。

拓跋天望见凤飞雪垂下双眸，不知道她眼底的变化，他深深吸一口气，刻意自己不再愤怒，不再生她的气，僵硬着笑容问道：“林若曦，我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肯帮助我谋得皇位，我们之间毫无恩怨，还是朋友……”

凤飞雪缓缓抬起双眸，拓跋天看得出她眸中坚决、幽深的如同湖水般的双眸，他真的好怕她会说出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他忙开口：“你可以不必要现在回答我，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想一想。”

凤飞雪清清淡淡望着他，最后也同样露出了清淡的笑容：“五殿下，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明知道我会给你同样的答案，你却还是不想听到。若曦心意已决，即便你给若曦一天，三天，还是一年的时间考虑，若曦想给你的答案，也都会是同一个。我不会答应和你同谋皇位的。”

拓跋天无奈的笑了笑：“林若曦，你一定是在说谎！”

“若曦说不说谎，殿下心中有数。若曦亏欠殿下太多次了，但是若曦是个恩怨分明之人，若曦欠殿下的恩情，日后自会回报！殿下一定是来找若曦父亲的吧？他正在书房呢，您可以现在去找他！若曦有事恕不相陪，告辞了！”

凤飞雪缓缓转身，拓跋天笔直的站在长廊下，一动未动，而是唇角荡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林若曦，我们就此陌路中人，势不两立！”

凤飞雪停住了脚步，但并未回眸望向拓跋天，而是淡淡一句：“我们本就陌路中人，若是殿下真的想与若曦势不两立，那么若曦奉陪到底。”

凤飞雪从长廊下走出，冷心和秋雁瞧见了，忙撑着伞遮住了凤飞雪头顶密密麻麻的细雨，凤飞雪坚定的走着每一步，听着耳边玉珠撞击纸伞发出的噼啪空鸣之声，她淡淡的笑了，笑容就像雨后的莲花，清新唯美，带有点点凄凉：拓跋天，若是我还能选择，但愿我们从未相识过，更为相知，形同陌路，这样我不会带给你一丝一毫的伤害呢？

秋雁皓白的牙齿咬了咬唇，终是忍不住开口：“四小姐，你何必要帮助七殿下？这样五殿下一定会很伤心的，你瞧见他刚才的神情，真的好让人心怜呢！四小姐……”

冷心朝着秋雁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多说话了，秋雁这才抿了抿唇，未在开口，垂下了小脸低着头走着。

凤飞雪并未回答秋雁的话，脚上的绣鞋被雨水打湿了不少，而她却感觉不到脚上的冰凉，整个身体也有些麻木了，难道她是真的在乎他的感受吗？也许有……也许更多的是愧疚。